胡一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协议，自昨天醒来后，一个自称是自己小学同学的护士小姐姐扑在自己身上哭得昏天暗地，乔之尔在旁边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林越之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王姨端着燕窝粥眼泪汪汪，还有拿着一沓文件的从没见过的肖璟旻肖律师。

自己手上的结婚协议就是他手上文件的其中一份，其他的都是关于婚前财产，胡一一刚刚醒转，看着眼前的文件，多少有些讽刺。林越之当时皱了皱眉，非常认真地对她解释了这份协议，而后又非常认真地对胡一一说了一句她至今没想明白的话。

“胡一一，这是我的诚意，我们没有接触很长时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与我走到最后，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心目中携手共度余生的人，这份协议是在你出事那天晚上拟好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现在拿来给你看是希望早一点和你办手续，让你好好养身体。如果过了协议时间你有更好的选择，或者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合适继续，就结束。”

他说话的模样有些紧张有些小心翼翼，胡一一有些好笑又有些琢磨不透。

要说帮助自己，并不是只有结婚这一条路，多的是方法；要说他想和自己结婚，那自然不会给这样一份协议，但总也不太可能，就那叠婚前财产文件的厚度来看，林越之不是普通人，结婚对他来说必然是需要慎重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奇迹。就连童话也很真实，灰姑娘能嫁给王子，因为她父亲是一个伯爵，否则她不可能知道舞会；丑小鸭能变漂亮，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天鹅，若是一只普通鸭子再怎么长也不会变成天鹅。胡一一清醒的很，自己的从前，说来并不光彩，不知道林越之知道多少。

但是胡一一，就是胡一一啊。哪怕都是假的，哪怕会让人觉得可笑，也要紧紧抓住一点温暖的胡一一。

“小可爱，在想什么？”林越之看她拽着结婚协议出神的样子，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让她觉得不高兴。

“我在想，你不给我支笔，我怎么签字？”

“你不看内容？”林越之有些诧异，昨天自己也只是说了个大概，她也没有翻动过协议，就不怕自己吃亏吗？

“你觉得一个被洪流卷走的人，看到身边的救命浮木，会在意它是檀木还是柳木吗？”胡一一看着眼前林越之错愕的表情有些好笑。一边递给自己一份协议，一份担心自己，莫名的有些可爱。

“万一是朽木怎么办？”还能开玩笑，看来没什么事，就算是佯装坚强，林越之也愿意陪着她。小姑娘小小的倔强，她愿意保护下去。

“再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好木头？”胡一一听明白了林越之的尊重，嘴角弯弯，小梨涡明晃晃地挂在左侧嘴角上方，“别人都是骑驴找马，我是骑木找木？”

林越之看着小姑娘笑眯眯的模样也笑开了，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一瞬间被乔之尔附身了一样开口调戏道，“都快当林夫人了，还想找别的木？”

胡一一愣愣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语双关？林夫人三个字在脑海里荡啊荡，荡进心里又晃到嘴角，萦回环绕，“林夫人？也是。那么双木皆不外借。”

“遵命夫人。”林越之倒是没想到胡一一的脑筋转的那么快，自己随口调戏，胡一一倒是轻易地把球给自己踢了回来。至于小姑娘的暗示，自己听得懂，要自己专心，想到就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来签这份协议，只是给小姑娘时间考虑，生怕她年纪小以后有后悔遗憾。不过，这小姑娘把身份适应的又快又好啊，那自己更不需要客气了呢。

胡一一笑眯眯地看着林越之，脸颊悄悄染上绯红，本天才小可爱才不能输呢！

林越之看着眼前人可爱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终归是小孩子心性，不肯服输。

“林教授，一一，该吃药了。”小护士敲了敲门，从门缝里探出头，看见胡一一羞红了脸，林教授笑得花枝乱颤，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是到时间了得吃药啊，不然胡一一的身体怎么能好得起来。

“灵言。”老脸一红，两个人的时候还好说，来了第三个人撞见两人之间的暧昧，这心境完全不一样。昨天知道小护士是自己小学同学的时候还愣了愣，梁灵言这个名字早胡一一有点印象，她一个劲地道歉，给自己吓得一愣一愣的。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忽然听到灵言的名字的时候，就想起曹丕那首秋胡行里的“......从尔何所之，乃在大海隅，灵若道言，贻尔明珠....”她不仅想到了，她还念了出来，当时乔之尔正在喝水，差点没被自己呛死。

“一一，你现在怎么样？还痛吗？不痛就不吃止痛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胡一一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念念叨叨的，还挺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