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奶茶？”乔之尔偏过头想起胡一一刚刚说的赌约。

“这大半夜的，下次吧。”胡一一笑了，鼻音宛如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般沉重，听得乔之尔又是心头一颤。

乔之尔回味了下胡一一的话，忽然想通透了什么，笑骂了一句：“臭丫头，你连着我一块儿数落进去了，我就是安慰你，可不是占你便宜。”

胡一一笑弯眉了眼，“这才反应过来吗！”

“调皮，还捉弄人。”乔之尔打了把方向盘，车子朝山路上驶去。心里却想起了胡一一方才说的话，胡一一是在说自己握她的手是占便宜。平日里几个哥们儿组局，少不了带女伴，拉拉手搂搂肩的，连林越之那尊大佛也没少做。大家心里有都有数，带出来玩儿的必然不是带回家的，带回家的都舍不得带出来。

“上次在停车场，您不是把我归类归得挺明白么？”胡一一擤着鼻涕，一记直球打得乔之尔晕头转向。

“.....”乔之尔有些佩服林越之毒辣的眼光，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但是却善良得很。

在停车场第一次见面，乔之尔对小姑娘感兴趣的表情并不加以掩饰，乔之尔确认了不是林越之的相亲对象之后眼神有些露骨，一个女伴而已，虽说林越之把人带回家这个举动足以说明重视，但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乔之尔也就不那么上心。

没想到小姑娘什么都一清二楚的，倒是自己一个拎不清的真当小姑娘真是纯良小猫咪。小猫咪倒也好心，没有拆穿，也没有跟那些小姑娘一样装柔弱讨好人，睁只眼闭只眼的，第二次见面依然软绵绵地信任自己，过后确定了自己没有恶意才当作个玩笑拿出来说道，平添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只是小猫咪秋后算账也依然软绵绵的惹人疼。

“要不是林越之宝贝得很，我就把你抢回家。”

“....你看我像是很好抢的样子？”胡一一佯装诧异，刚刚哭过红彤彤的大眼睛小鼻尖儿分外可爱，又带着几分滑稽。

“我停车和你打一架行吗？”乔之尔哭笑不得，胡一一真的是野蛮生长的脑回路，要是跟别的女孩子说了这句话，少不了几分尴尬，脱口而出的瞬间自己都替自己难为情，胡一一却直接给自己怼得无话可说。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胡一一眨巴了一下眼睛，举起打着石膏的手对乔之尔笑。

“....”乔之尔表示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怼过，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内心是不是在想，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胡一一舔了舔嘴唇，学着电视里那些个霸道总裁的模样挑起了嘴角。

“..........”乔之尔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心情好些了？”胡一一笑眯眯地捏了捏乔之尔握住自己的手，“心情好了就好好开车，夜里开山路还不知道上点心。”

乔之尔怔了怔，小姑娘在哄自己开心？乔之尔觉得自己的年纪都白长了，三十岁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来的聪明。是个人看到刚刚的画面都会不开心，再怎么不在意都是要结婚的人，小姑娘分明是看自己担心，不想别人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所以笑着和别人打趣，分明已经哭得小脸通红，却还保留着心底的理智，乔之尔忽然觉得他压根没看明白过胡一一。

“胡一一。”乔之尔打了转向灯，山路有多漫长，两人就沉默了有多久，乔之尔不说话，胡一一也不打扰，只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

山野之外，点点灯光由点成线成片，在苍穹下蔓延成一座城。胡一一想起那日在林越之家中的落地窗前，目光所及分明是一片暖意，这时看这座城，竟也觉得孤单。

“嗯？”胡一一回头看了眼乔之尔，他一定有很多想问的。

弯弯绕绕的山路过后一栋三层的中式园林别墅撞入视野，乔之尔把车停在了门口，没有熄火，胡一一也不急，乔之尔不是一问三不知的公子哥儿，也不是林越之那种通透到极致的人，既然撞上了该解释就解释。

“我有几个问题。”乔之尔开口比胡一一想的要慢。

“我知道。”胡一一有些好笑，没想到乔之尔开场会是这么一句青涩礼貌的话。

“....”乔之尔扶额，这个开头怎么回事，刚刚分明还是一个很正经的氛围。

“说吧，乔之尔哥哥。”胡一一挑了挑眉。

乔之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吧，蜡黄枯瘦的脸不同于眼底的清亮，前些日子受了伤，在家将养了这么些日子脸色竟然也没有好转，乔之尔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你哭的时候，怎么还能想到逗我开心？”

“多了就习惯了。”胡一一愣了愣，乔之尔问的真直白。

“你害怕过什么吗？”乔之尔觉得有些闷，伸手将暖气调低了些。

“.....”胡一一仓促地扭过头，乔之尔做什么这么直接，按自己对他的理解，不应该会这么问才对，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谈话。

乔之尔只静静地等着，他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对了，胡一一需要时间调整状态，或者说对自己进行心理调节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里的空气愈发凝固，恍若有什么无形的压力揉搓着狭小的空间，让人喘不过气。

“我怕没钱。”周遭空气忽然松了开来。

“没钱？”乔之尔不敢置信。

“你们都调查过我了吧。”

“对不起，但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乔之尔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什么都知道，那她不提会是什么原因？因为不介意？因为理解？还是因为别的？

“我明白这是必要的。我怕没钱，就如同刚才对你说的，你的手我不会甩开也不会觉得尴尬或者不礼貌，你看过我的那些经历，也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怕没钱。”

“关于你的感情经历？”乔之尔试探着问出口，见胡一一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悄悄松了口气。

“既然这么紧张为什么要问呢。”胡一一笑了笑，“这没什么，对你们来说洁身自好无疑是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底线，但是我从未尝过被爱，我也有过一知半解的阶段，不明白别人是利用还是真心，别人给颗糖就是我的全世界了。我知道这很可笑，也知道这很卑微，我甚至学会了说谎，哪怕知道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