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后台却发生巨变,你一言我一语,隐隐嘈杂。
“安静!”宋黎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管用。
“导演,这红阿绡是这部剧的灵魂人物,虽然戏份不多,可至关重要啊。现在楚云云死活不上台怎么办啊。”
话剧有话剧的规矩,一向戏比天大。更甚者哪怕登台前死了至亲都得忍着演完。这会儿子,就因为服装的事儿,这楚云云居然拿乔威胁。
这红阿绡,虽在剧中是个风情万种的尤物,但给配的大红色旗袍却是艳而不俗,开的衩也是中规中矩。这楚云云啊,是出了名的腿美,一直想着让旗袍的衩改高些,当时宋黎一句:“能穿就穿,不能穿就滚。”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楚云云也就不闹腾衣服的事儿了。本以为她是歇了心思,没想到临到登台了,来了一出“逼宫”。擅自把红旗袍换成了另一件,衩几乎开到大腿根,还绣上了繁碎的珍珠和蕾丝花纹,简直俗不可耐。
此时她正穿着这件旗袍,妆容精致地在一旁坐着,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可惜啊,她遇到的是宋黎。
“你确定,不换回来?”宋黎看向她。
“我就不,明明这一件更好看!更符合红阿绡这个人物!”她就不信,宋黎不妥协。
“好。”宋黎的这一声似乎含义复杂。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向楚云云妥协。
可惜啊——
“庆阳,后台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请楚小姐出去。”
“什么?”楚云云瞪大了一双眼。这一下,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庆阳!”宋黎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庆阳赶紧催促:“楚同学,请出去。”
楚云云是真没想到,宋黎居然真的会因为一件衣服不顾话剧,甚至居然要直接撤了她!
“宋黎!你可别太过分,我相信你清楚红阿绡没有人能比我更好,何况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场了,你觉得你能找到补救方法吗?毕业大戏的重要性可不是对我一个人,是整个社团,如果搞砸了,你就是罪人!”
惊了,真是惊了。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楚云云。这个人怎么能如此无耻?明明是她的错,现在居然拿所有人的前途来威胁?甚至还厚颜无耻地说是宋导的错?
一口气全说出来的楚云云,现在就像个得意的孔雀,她笃定她会赢。
可惜啊,在宋黎眼中她就宛如一个shabi。
“一个红阿绡而已,庆阳。”宋黎脸上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去把你何姐姐找过来。”
“是!”庆阳高兴得像只兔子。
所有人都知道,宋黎说的是何姜,原本有些绝望的气氛又开始有了生机。
楚云云此刻浑身骤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宋黎早就备着了。
卫生间里,何姜稍微漱了口,收到短信赶来的绵绵赶紧把纸递上。
却只听见外头有人声在叫。
“何姐姐?何姐姐你在吗?”
何姜擦干水渍走出去,正是红着脸的庆阳。
“庆阳,你——诶!”
没等何姜问完,他就拉着何姜跑。
“时间紧迫。何姐姐我们先到后台再说。”
后台,何姜和宋黎大眼瞪小眼。
“顶上?”她觉得有些荒唐,话剧演出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情况紧急,宋黎只能两三句解释。
“你应该知道这出戏是很出名的话剧《屋檐夜话》,就是你大二演过女二号的那个。我记得你当时最喜欢的是红阿绡,为了得到这个角色,还把所有台词都事先背了下来。”
而他知道,何姜的记忆极好。
“我记得,台词也没忘。”她当时的确很中意这个角色,所以也算是意难平了。
“很好,就知道你的脑子好使,把衣服换上。”
何姜:“……谢谢夸奖”
臭小子,谢谢你完成我的小心愿。
宋黎知道,当年她没能演成这个角色,一直都有遗憾。
“宋导!”温馨时刻怎么总有野鸡出来刷存在感?
可惜楚云云就这么作:“宋导,你是把话剧当儿戏吗,怎么可以让一个根本没有排练过,没有彩排、没有走场的人来!”
宋黎倒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刚刚还宋黎宋黎地喊,现在发现自己要被顶了,开始喊宋导,结果还话里话外踩何姜。
因为她知道啊,何姜有这个实力。
宋黎正准备让人直接把这货拖出去,何姜却制止了他。
“你先去总控台,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我来。”
她少有的冷了脸色,宋黎却隐隐有些兴奋,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不同的是从前她比自己高,而现在却无法挡住他的视线。
宋黎带着庆阳去总控台就位,何姜拿着衣服和鞋子准备去换上。楚云云却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何姜似乎知道她会这么做,未等她站定,巴掌就已经甩到了她脸上。
“啪!”
清脆!悦耳!动听!
这是全后台人的心声。
“何姜!你!”
“啪!”
何姜反手又是一巴掌。
进圈一年,她一直都客客气气,规规矩矩,今天破例了。
楚云云被这俩巴掌彻底气疯了,扑上去就要打她:“何姜我和你拼了!”
其他人吓坏了,赶紧上前。下一秒,楚云云却被何姜轻松躲开,用一只手就卸了楚云云的下巴和一只胳膊。
看着倒地的楚云云,何姜眼神冰冷。
“后台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今天的两巴掌你挨的不冤,话剧的规矩,临场罢演足够让你在圈里被封杀。对导演不敬,坏了社团的规矩,也足够让你在这毕不了业。小竹子,送客。”
阮竹听见何姜cue自己,赶紧让两个男生把楚云云带了出去。
趁着何姜在换衣服,后台几个大一的新社员在悄悄地议论。
“原来何姜学姐的脾气这么硬啊。”
“我的天,直接两巴掌,太飒了!”
“对对对!超酷!诶!阮学姐!你们以前不是都说何姜学姐脾气最淡吧,你这误导啊。”
阮竹老神在在:“你们错了,我说的是淡,可不是软。我和她同宿舍三年里,除了在舞台上表演,就没见过她生气,更别提今天这样了。”
的确,何姜可以说是一个没多大情绪起伏的人。可如果要说她情感淡薄,可每次演绎角色所展示的那剧烈情绪波动又不是一个情感淡薄的人该有的,着实矛盾。
这边宋黎和庆阳在走道上遇到了宋宴,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在过道上,使得过道变得有些狭窄。
“空手来的?”宋黎看着他。
“花我让助理去准备了,谢幕之前会到。”宋宴看着手机里的数据,似乎在处理公务。
宋黎很不爽,明明去年这个男人不是这样的。哪怕那天有好几个会议,他都提前一个小时就乖乖地坐在第一排,手机关了,一直到即将谢幕,悄悄地离开,闷骚。
据说联系不上他的那三个小时,江夏的电话被打爆了。
“话剧要开始了,我带你去位置上。这个剧,她演过。”
宋宴正在滑动的手停了,然后把手机收了起来跟在宋黎身后。
宋黎用余光看到了,长按关机。
引着宋宴入座,宋黎貌似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目光停留得意味深长,特别强烈。
宋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只有一条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