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范围内有人居住的地方大多都聚集在几个门派所驻之山脚下,盖因乱世之中普通人难以自保,需要门派武力的保护。
因为这种特殊的分布方式,人烟自然越向外围越稀,楚门带着方芳纺走出上百里后,放眼望去尽是疏草密林,一片原始的景象。
“楚大哥,”小姑娘瞅了瞅周遭的环境,蹲下来伸出小手揉腿,“你确定这里有马?”
“我不记得天山外的密林中,还产野马的!”
“产马的自然不是天山密林,”楚门抬头仰望逐渐隐没的群星,核对着二人的位置,“而是这山上的强盗。”
“强盗?”
小姑娘好奇地看着楚门,“莫非——”
“天山有五派坐镇,寻常强盗自然不敢骚扰治下村庄,但这绝不包括横死山上的豹弼寨。”
楚门指着二人背后的高山,笑着说,“作为敢从五派口中抢食的强盗窝,这里自然是有马的,还有好马、骏马,足够我们二人骑乘。”
“我们去向他们借几匹来。”
“借几匹?”
方芳纺跟在楚门身后寻到一条隐蔽的小道,拨开杂草树枝向山上行去,小声念叨,“我看明明是要抢吧!”
上山的路越走越宽,可以看出,这条路经常有人行走,脚下的泥土,已经被踩实了。
“不对,楚大哥,”小姑娘走着走着,忽然琼鼻微皱,“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一个放哨的人都没看到?”
“就算山匪行事散漫,无纪律可言,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吧?”
“有古怪!”
“你说的没错,”楚门应道,“确实有古怪。”
“我闻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
方芳纺脚下一顿,“难道山上有变?”
“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门毫不在意道。
“楚大哥,我们还是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门脚下丝毫不停,“我本来计划好了在这里借马,结果现在马可能没有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找事!”
“非得打爆它的头!”
小姑娘不再劝阻,因为在二人中,楚门毫无疑问处于主导地位,他说的话,最大。
“太慢了!”
楚门真气外放裹起方芳纺,踩着树枝向山上跳去,前进的速度起码快了十倍,小姑娘只见眼前景象如走马观花般飞速变化,只用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二人便来到了豹弼寨寨门前。
然而入目所见的不是值守的寨众,而是挂在木墙墙头的一具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半干涸的血凝固在墙上,寨门前杂乱地扔着一些暗红色的脏器,它们大多数并不完整,而是残缺的。
楚门真气成手提过来一副肾脏,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缺口。
“不像利器所割,倒像是野兽利爪撕扯造成的!”
方芳纺面不改色地凑过来,看了片刻,得出了结论。
“不是野兽,而是怪物。”
楚门将这佚名的腰子扔回尸堆中,摇头道,“嗜血且对人充满敌意的怪物。”
“怪物?”
小姑娘悄悄靠近楚门,睁大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生怕蹦出什么东西来。
“尸体脏器上面的气息,不像人类。”
“你的血脉异术有识人之能,应该能辨别出这气息不属于人类吧?”
“我的异术还未修到深处,”方芳纺摇头,“分不出来。”
“哦——”
楚门的这一声“哦”,对方芳纺而言明确地表露出一种讯息。
你真没用。
“妖僧欺人太甚!”小姑娘银牙紧咬,“有你求老娘的那一天!”
“来了。”
楚门忽然出声。
方芳纺立刻躲到楚门身后,然后探出小脑袋悄悄地盯着寨门。
“嘎吱——”
虚掩的沉重木门打开了,一道闪电般迅捷的影子从中跃出,直扑楚门,在黎明并不敞亮的寨门前,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它来了!”
方芳纺被那袭击者可怕的血腥气息摄住了心神,不自觉恍惚了一刹那,然而她体内自然运转的不老长寿功轻轻一震,将她自呆滞的状态中撞出。
“好浓郁的血腥味!”
“好重的杀气!”
小姑娘的一颗小心脏紧紧揪了起来,“单凭这气势,就盖过了天山五派的门主,其实力更是不知道有多强!”
“楚门能挡得住吗?”
方芳纺看到楚门抬起了一只手,轻轻一压,一只淡金色的真气大手狠狠打在袭击者身上,带起一阵音爆。
“轰!”
碎石纷飞,土屑四溅,袭击者被楚门一招打进土里,生死不明。
“这就没啦?”
方芳纺错愕地看着楚门,“莫不是个虚张声势的怪物?”
“散!”
楚门挥手,烟尘被真气刮起的大风迅速吹散。
“起!”
真气大手伸进坑内,提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怪物。
方芳纺看得清楚,怪物全身呈靛蓝色,生得形状可怖,有三只眼睛,一只鼻孔,嘴巴像簸箕,头颅似磨盘,上肢粗壮,下肢细长,末端不是手,而是四趾的利爪。
它被楚门的真气大手提在半空中,四肢垂下,眼睛紧闭,出气多,进气少。
“这是夜叉!”
方芳纺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忽然记起了什么,“传说中的夜叉!”
“夜叉?”
楚门将小姑娘从背后拽出来,指着捏着的俘虏,“仔细说说。”
“夜叉,传说中以人五脏为食的怪物,我家祖传的山海图册上有记载,不过早在上古年间它就已经消失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秀眉紧蹙,像两片柳叶般一端翘起,“还杀了这么多人!”
“事实就是,它出现了。”
楚门捏着夜叉晃了晃,然而也许是拍得太狠的缘故,夜叉即使七窍中被晃得不断流血,也没醒过来。
“下手有点重了,真是不经拍。”
“这不可能啊,它是上古的生物!”
“没什么不可能的,”楚门饶有深意地说道,“你忘了现在的情况么?”
“天地将开,以后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见到,也许不久以后,这东西就随处可见了。”
“说不定,我们还能见到鬼!”
楚门随口提了一句,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又止住了话头。
“怎么了?”
方芳纺抓紧楚门所穿袈裟的腰间。
“没什么,只是我可能觉醒乌鸦嘴了。”
“乌鸦嘴?”
小姑娘打了个哆嗦,缩回楚门身后。
“有东西过来了啊,”楚门一点也不慌,“刚好可以试试本大侠的超度手段灵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