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鱼做事一向认真，就像此刻的他，专注的为温淼淼揉着指节，神情温和。

“邹爷。”温淼淼叫他。

“嗯？”

“您……”她神情试探着：“有查到什么吗？”

邹鱼面上神色没有变化，揉着指节的力度，忽轻忽重。

“没有，还没查到。”他面不改色。

前头的陆锋专注开车，不敢吭声。

温淼淼“哦”了一声，语气里难掩失望。

“不知道警备厅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件事只要是人做的，就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樱”

她知道邹鱼在宽慰她，是以轻嗯了声没再话。

她不问了，邹鱼心里却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如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

这件事情一直到邻三日，警方那边抓捕了另一个嫌疑人。

这人是梦蝶养的一个男人，听是青梅竹马的男子，家道中落前养了一身富贵病，穷凶极奢，全靠梦蝶养着。

近来因为梦蝶收入低，这男人又去赌钱了，当夜晚在家中翻找钱财，结果被梦蝶发现，两人大吵了一架，结果那男子一气之下，用梳妆台上的一串项链勒死了梦蝶。

后为了掩人耳目，造成了梦蝶上吊自杀的假象。

警备厅查案，最后在一家当铺看到了属于梦蝶的那跟项链，那项链是曾和梦蝶好过的一个男子送的，那男人气，要求将送给梦蝶的东西收回，梦蝶在海城，没有亲人，人不在了，东西自然充公，谁的钱都不是大水打来的，梦蝶为人涉猎极广，纵使是那样的男人，只要有好处，她没道理放过。

那男人更是一绝，开这个口的时候，警备厅的人都惊呆了！

可要也多亏了他，冯瑾这才通过项链丢失一事查到蛛丝马迹，正好那时警备厅后勤部在清查梦蝶的财产，这一查果然就带出了不少，原本以为是头肥羊，可不巧的是肉都被屠夫割到自己家里了。

再梦蝶那个青梅竹马。

那男人走的时候，带走了梦蝶的不少首饰，原本是打算当夜离开，偏偏不巧的是近来全城戒严，那男人想跑跑不了，只得龟缩在码头船舱里，白日的时候出门去当铺将作案的凶器当掉了，在那里胆战心惊的呆了三。

人最后是青帮的洪七爷帮着找到的。

现在在警备厅关押着。

温淼淼一得到信，连茶楼也不去了，直接让陆锋开车带她去警备厅。

同一间审讯室，这是她第三次来了。

审讯室内只有温淼淼和那个男子，温淼淼定定地看着他。

“梦蝶是你杀的？”

男子一身衣服不算褴褛，却也褶皱得厉害，身上味道也是极不好闻，很秀气很干净的长相，很像白脸的潜质。

他耷拉着眼，瞧着很是憔悴，面带抑郁，没有回答温淼淼的问题，只像叙述般道。

“我知道你，当初我们打算从许三少那里坑一笔钱，然后她带着我远走高飞，我们去别的地方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她不陪男人，我也不陪骰子。”

男人到这里嗤笑一声，表情带着嘲讽和不屑。

不知为何，温淼淼眼眶微酸。

“可后来那娘们心大了，不止想要钱，还想要身份，这都是姓许的那人纵出来的。”

眼前男子没有愤愤不平，多的是平静的凄凉。

斯者已逝，何必纠结。

“你觉得这是许少的错？温淼淼问他。

“我不知道。”男子顿了顿，眼带迷茫：“她是因为我没用，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生活她要自己去挣了。”

“所以许少能给她那样的生活，她要离开你……这无可厚非。”温淼淼冷静的替他分析。

“我知道。”男子轻笑了下：“我们曾经很相爱，她过前半生我养她，后半生她养我，是她先做承诺的。

可最后她还是毁约了……”

他默了片刻，随后肩膀一塌，软软的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脑袋藏在双臂间，温淼淼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清楚的看到了他颤抖的肩膀，颤得厉害。

“她从出生就是我的人，是我的童养媳……我从就知道，我对她好，从不曾让她受过任何委屈，她她会爱我一辈子，她为什么要背叛誓言？”

“就算她背叛了誓言，那又怎样，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她逃不脱的，她始终都是我的人！”

男人没抬起头，温淼淼想，后面那一句，大概不是他的真心话，因为话里带着哭腔。

“现在的世道，卖身契这种东西……”温淼淼的话淡得虚无缥缈：“是束缚不住一个饶。”

男子惊愕抬头，脸上挂着泪水。

温淼淼一字一顿：“所以，她不是不能离开你。”

是不想离开！

男人有没有这个意识她不知道，但梦蝶，游走在权贵间的梦蝶，不可能不懂，至于梦蝶为什么会要离开那样的话吓男子，大概只有这男人自己知道。

男人面上的表情渐渐崩塌，窒息感有如冰冷的潮水紧紧包裹着他。

最终他没忍住，嚎啕大哭。

哭声悲怆得让人听之落泪。

外头有警员连忙打开门探头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哭得惨烈的男子，而是坐在一旁云淡风轻的女子，女子脸上无喜怒哀乐，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警员不知是被男子哭的，还是被女人死沉的面容吓的，打着冷颤没敢开口。

直到温淼淼看着他，淡淡又温和的吐出两字：“没事。”

警员握着门把的手一个哆嗦，正要关门，就见女人站了起来，她穿着绣花鞋，慢步走到男人身边，不管还在哭得不能自已的男子，独独甩下一句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有事问你。”

男子哭着没有反应，女子也没有等他的反应，她继续向前走着，穿过了警员的跟前，往外走去。

警员是不负责送客的，他看着里头哭坟一样的男子，脚步踌躇不前。

这是死囚，但看着挺可怜的，所以到底是进去拉走还是等一会……

温淼淼走出了牢房，陆锋等在门口和守门的一起抽烟，见了温淼淼出来，忙扔了烟迎上去。

“温姐，是去茶楼还是回家？”

温淼淼转头，目光带着陆锋看不懂的光。

“陆先生，你邹爷他查出来的凶手和警备厅的是同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