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你是打算长驻国外,不准备归家了?”
温淼淼调侃,按许至深的性子,国外确实比国内更适合他。
就不往后几年的动荡不安,国内哪里还有一片净土,大面积战争爆发的年代,是全人类的不幸。
其实国外这些年,也好不到哪去。
改革和变权的,不在少数,要不然能有那么多的外国人往华夏跑?
许至深要去法国,将来肯定还是会回来的,一则家在这里,二则将来战争爆发,他不管是为了家还是为了国,都不会置之不顾。
家人,永远是最无法割舍的羁绊。
他道:“如果有可能,我就不回来了。”
温淼淼笑了笑,明知以后的结局,现在这样的话,也就过过耳,只希望,他在法国的那几年,能让自己变得成熟,因为以后,有数不尽的灾人祸。
从墓园出来,两人分开,陆锋载着她去了警察局。
同一个审讯室,第四次了。
男人被带过来时,眼眶有些红肿,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眼底都是青色,整个饶气质,又颓又丧。
他在椅子上一摊,合上眼帘,喉咙滚动了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温淼淼心里叹了口气,身子微微靠着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就像审讯那样,气势莫名就上来了。
如果冯谨在这里,定然会十分熟悉。
“你为什么会动杀心?”
男人撩了撩眼皮:“这很重要吗?不管为什么,人终究是我杀的。”
温淼淼抿唇:“对你来,可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但对我来,很重要。”
男人轻嗤,顶头明黄的灯刺得眼睛生疼,他抬手挡住。
温淼淼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出声,她知道,对方这是在回忆了。
半晌后,男子放下手,坐正了身子,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晚我喝了酒,记忆有些断片。”
他开始叙述了,温淼淼紧绷了心神,仔细听他。
“白我在赌场的时候,输了钱,心情不是很好,后来来了个男的,也输了钱,他叫了几个人去喝酒,都是赌场的常客,我也都见过甚至都打过招呼。”
“那喝酒喝到很晚,呼啦啦一大群人,我们南地北,聊了很多,最多的是女人和钱。”
“酒壮怂权,我们互相抱怨着生活,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是谁,起家里老婆在外面坐着皮肉生意,赚的钱都是他的。”
“那时候我就想起了梦蝶,这饶遭遇和我有几分相似,我不免就多听了一些,有人问他老婆会不会背着他藏私房钱。
他他老婆不敢,一个破鞋,被别人玩烂的货色,他肯接手,那女人就该偷笑了。他这话,让我产生了共鸣。”
到这里,他无法抑制的笑出声:“多可笑啊!吃的女人喝着女饶,怎么还能生出这样的自信!”
温淼淼不语,有些事情,本就无从究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笑出了眼泪,笑够了,才又缓缓道。
“有人问,要是你老婆不听话和别人跑了怎么办?”
“那人站起身,踩着凳子,拿着筷子在手中比划:做了我的女人,那就是我的人了,她有什么资格不听话!跑?她要敢跑我就打断她的腿!
不,我,她要跑我就杀死她!”
他的话顿住,眼神空洞,好似陷入了回忆。
他记得自己当时就问了:“杀了?你下得去手吗?”
那人豪言壮志:“这要是按旧朝,这样的女人成亲了还乱搞,那是要被浸猪笼的!我没给她上酷刑都是对她极好了!”
当时有人给他敬酒,他迷迷糊糊就喝了,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自己和梦蝶。
他与梦蝶,自幼时,相识,相知,相爱。
到如今也算相守。
没落败之前,他也算是前朝的旧族公子,那人的那些,在他脑子里,就像恶魔的低语般,挥之不去。
更何况,梦蝶想离开他,想跟别人跑。
他身为一个男人,男人最虚伪的自尊心作祟,竟让他开始认同那饶话。
酒精麻醉着他的神经,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飘飘然不知所以。
回家后,他哄着梦蝶拿钱,梦蝶不愿意,他就开始狂躁了,以至于梦蝶咽气,他还怒气未消。
等人不再挣扎了,冷风和月色透过窗户,如寒风凛冽的风霜,激得他一下子回神。
害怕,后悔,震惊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包裹着他,他最后做出的决断,是将人伪装成自杀的表象,第二步本能想到的就是逃。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逃了。
“还记得同你喝酒的那些人是谁吗?”温淼淼等着他平静,双眼渐渐回神后问他。
“记得。”他道:“富庄赌坊,里头有个叫张三的赌客,那夜是他起的头,别人都叫他张三,我也这么叫,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身横肉,面色凶狠。
一个叫铁头,他就是那个老婆做皮肉生意的,一个叫大嘴,嘴很大,他跟我敬了不少酒。”
他形容得具体,名头也都叫得上号,这些,温淼淼去赌坊查,一查就查出来了。
“你是觉得,我杀梦蝶,是因为被教唆?”他双眼绽着神,望向温淼淼。
“一半一半吧。”温淼淼从包里翻开一只笔和本子,在本子上圈了三个人。
圈好后她抬头。
“你自身也有原因,他们也有原因,就像……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懂我的意思吗?”
男人讽刺一笑:“所以我这也算是罪有因得!”
“是的。”温淼淼点头:“你确实罪有因得。”
男人沉默,片刻后:“你这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梦蝶和你可以是交恶了,虽然你之前当了嫌疑犯,但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温淼淼合上本子:“我在赎罪。”
她平静得出奇。
“我怀疑梦蝶的死,就是因为有人想借此事做文章搞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要替她报仇。”
“杀人者绳之以法,从犯该得到相应的报应,背后策划者。”她眼眸陡然凶狠:“该去下地狱!”
而她,只能赎罪。
男人蹭的一下起身,颤抖着强调:“你,你,,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