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淼淼转头,敲门的是谁?
是邹鱼吗?
她攥着手,紧紧攥着,不清是因为期盼还是因为胆怯,她踌躇着脚步心跳有些快。
就像,一千米刚跑完后的样子。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温淼淼扬声:“来了。”
细听,能听到颤音。
门和窗的距离很短,她走得很快,两秒后,她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她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
像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过后的无力。
“张婶。”她唇角噙着笑,接过张婶手中的托盘,上面是一碗鲜香扑鼻的鲜虾馄炖。
汤底是清汤,夹着紫菜和几根上海青,上海青选的都是里头的嫩芽,配着能一口一个的馄炖,混沌皮薄,可以透出里面粉色的鲜虾肉馅。
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夜宵看着就好吃。”温淼淼的眼神亮了下。
她晚上吃的不多,这会儿正是腹中空空,有这样一碗混馄炖,她连着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张婶笑:“这些虾都是下午的新鲜虾,我一直用冰镇着,里头的肉劲道滑爽,配着清汤最合适不过。”
“谢谢张婶。”她估算着,张婶应该是看到了她晚饭吃的不多。
“邹爷他们的送过去了吗?”她往房间内走,状似无意的问道。
她没回头,所以也没看见张婶脸上的纠结,张婶正纠结着如何撒谎。
她一把年纪了,到头来还要因为一碗馄炖来忽悠人姑娘,想想她的脸就热得厉害。
“嗯?邹爷没有吗?”温淼淼等不到回答,再次发问。
“没。”张婶的脸在黑暗中笑得尴尬:“不是,他们吃的别的。”
温淼淼此时已经尝了口汤,听到这话不由惋惜:“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宵夜。”
张婶笑得合不拢嘴:“不可惜,淼淼能吃,就不可惜。”
张婶走后,温淼淼坐在书桌上吃着馄炖,越吃越不对味,这馄炖的口味也太好了,好到温淼淼能把舌头咬进去。
而且这次的味道,一点都不像张婶做的,吃得久了,真的是能够尝出味道的。
可不是张婶做的,难倒是张叔?
她记得,张叔好像也会做饭,想到这里,她扯着嘴角笑了笑。
楼下,邹鱼在厨房,正在做着收尾工作,见张婶回来,他擦着灶台的手丝毫不显生疏。
“她喜欢吗?”
张婶扯着嘴角笑,笑着笑着,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做的吃食,哪里有人不喜欢的。”
“只是,为何要瞒着她,我的手艺,吃惯的人都能尝出来,哪里会瞒得了那么聪明的丫头。”
邹鱼只是笑,对于张婶的夸赞,他笑得眯了眼睛,灯光下的男子,这一笑如冰缩寒流,俊逸不凡中又透着微微的暖意。
“她爱吃就校”
完,手头上的最后一点收尾也做完了,他笑看着张婶:“您快些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和陆锋自己会弄。”
张婶从他们回来,就一直忙个不停歇。
陆锋坐在沙发,正拿着个梨子在啃,他没什么吃不下饭的,他晚饭吃了个满分饱,现在就是渴了,邹爷晚上把厨房占着,他连喝口热水的机会都没樱
那一道鲜虾馄炖好吃是好吃,可做起来又极为费功夫,你以为就是那虾一剁皮一包,放点紫菜放点青菜就好了?
陆锋能告诉你,才没有那么简单,光是拿那些八角桂皮那些佐料吊汤,就够麻烦的,有些东西,是须得这些佐料,才能锁住食物的味道并且将味道散发到极致。
为了让虾肉紧实劲道,白灼一遍还不算,还要过一下冰镇的凉水……
哎,他没有做材赋,道不出来个一二三,总之麻烦极了。
陆锋啃了一个梨,梨的水分是最多的,这段时间,西瓜也慢慢下台了,也只能吃梨了。
但是光吃梨又太甜了,陆锋嘴巴干得难受,现在吃了甜的,只觉得嗓子眼都齁得难受。
他瞄了眼厨房,邹爷快出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邹爷出来了,他就能空出炉子烧口茶喝,他都想好要喝什么茶了,就喝最贵的那种,武夷山大红袍。
张婶回去休息了,邹鱼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陆锋二话不,扔下梨子就赶紧起身,准备大跨步朝厨房而去。
“你跟我上楼。”邹鱼看着走到餐桌旁的陆锋,开始发号施令。
陆锋一愣,他看着厨房咽了口唾沫,他不想烧水了,就是那大水缸的水,就是不烧,他也能干下两大瓢。
果然啊,早知道就不矫情了。
“是!”陆锋的眼神慢慢从大水缸挪了回来。
邹鱼房间,两人坐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将文件递给陆锋,他道。
“你明日,将这份文件拿去给霍尔,乔装谨慎些,莫让人发现行踪。”
陆锋忽略到嘴里的渴意,谨慎的结过文件点零头:“霍尔先生现在是不打算离开了?”
“离开?他胃口大着,装模作样的把游轮卖给方家,你以为,他只是想卖个人情给政府?
他想的,可不止这么个人情,最起码他的人,已经接触上政府了。”
邹鱼点燃香烟后,淡淡开口,声音里透着嘲讽。
“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陆锋一愣:“他还想渗透进军政府?”
“他是哪里不想渗透,青帮他找我插了一脚,红党那边也在暗中走了几批武器,现在,又想改头换面给军政府联络上感情。
脚踏三条船,他不翻,我也要让他翻!”
他着,狠狠抽了口香烟,烟尾的猩红,往上燃得迅速,也亮得耀眼。
陆锋明白了,他手里这份文件,大概就是翻船的工具,有了这份文件,军政府肯定能损失一些东西。
毕竟霍尔出手,暗中和军政府的交易,肯定不止一星半点。
那是霍尔,是军政府和日本人正在搜寻的英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和军政府接触,所以。
“你再去查查,近来,政府那边有没有和什么人打交道得比较勤快。”
陆锋明白邹鱼的意思了,他点头,他对霍尔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满,倒是对方家对军政府,他很不爽。
多少年了,就没谁敢给邹爷暗亏吃过,现在一个的方家,一个的海城军政府,蹦跶得够欢的啊!
等着吧,等着看陆爷怎么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