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49|一三七章(1 / 1)石头与水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晚上吃的酒并不多不过,素来鲜少饮酒的胡安黎还是有些绵软的困意。他未来的及多思考祖父话中深意就在床间安然睡去。

原本躺在床间的南安侯揭开被子起身下床窗外月光透窗而入,滢滢月色既朦胧又清透像是胡安黎的眼眸。南安侯不禁推开菱花窗月光与带着湿润露水气息的夜风一并涌入好不清爽!

想到胡安黎那句“我非常在意这是我在血缘上的终身之憾。”

这孩子终非无情之人只是再如何在意,一旦下定决心,出手迅速、精准、狠绝不留半丝余地也是真的。

话说回来南安侯自己也不是纯粹的大孝子,又如何苛求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

将心比心,易地而处倘南安侯处在胡安黎的位置还不一定有胡安黎的手段。

孝不孝的,也得父慈方得子孝。

深夜如此静寂,细碎的草虫鸣叫也格外响亮起来,草木香愈发令人神思清醒南安侯鹰眸微眯,不论以后形势如何,他有这样出众的后代孙辈,没有不指点的道理!

第二日,胡安黎起早过来服侍祖父晨起早朝,其实就是过来请个安,陪祖父用早膳。南安侯撕块胡饼,问,“昨天的话想明白了没?”

胡安黎昨晚回房一觉好眠,早晨还是贴身小厮喊他起床的,见祖父有问,不禁赧颜。南安侯递给他块胡饼,“这不急,慢慢想。有些事,我告诉你,你虽知道,却仍不会。自己想出来悟出来的,那才是自己的。”

胡安黎接过胡饼,南安侯府百年豪门,家中亦是好庖厨,这胡饼做的极好,里头用胡椒羊肉做馅,外洒芝麻,烤炙而成。胡安黎咬一口,细琢磨昨晚祖父那句“若真有此人,起码手段不会逊色于你”,若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会训练妇人,用美人计么?

不,绝不会,太小家子气了。

妇人居于内宅,吹吹枕头风还成,难影响大局。世间如他爹这种把个屠户女当心肝宝贝还请封诰命的,阖帝都也就这一位。

若是他,与其训练妇人,倒不如遴选出众孩童,自幼训练,少则四五年多则七八年,必当大用。

胡安黎倒吸一口冷气,他震惊的望着祖父,祖父的意思是,他考虑事情的方向出现偏差。

南安侯夹筷子红油肚丝放孙子碗里,胡安黎斟酌,“慈幼局案、朱家案、周家案,必有联系,可像祖父说的,若是一位手段不凡之人,不至于用这种小家子器的手段。可这三件案子,绝不可能是巧合。慈幼局下手容易,朱家案子里那勾引胥吏的花楼妓女也并不难收买,周氏的难度不小,若是高手,不会接二连三用美人计,什么计量用多了都容易露出马脚。”

“我总是想不通,能谋全局的人,必是一位心思缜密、谨慎厉害的高手,可从美人计这里看,又觉着是一位目光短浅、只谋眼前利益之人。不似一人,倒像两人。”胡安黎道。

他此话一出口,倒先把自己惊着了。

南安侯提醒,“胡饼要给你捏烂了。”

胡安黎低头一看,饼叫他捏出两个洞,还掉了些羊肉馅在桌上,他素来爱洁,连忙放下饼拿帕子擦拭着手指,愈发不解,“可为什么会是两个人呢?”

“为什么不能是两个人?”南安侯反问。

“能谋全局之人,机心之深,难以想像,怎会犯这样的过失?”

南安侯道,“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件极深极险之事,第一,不要限制自己的思维第二,要相信手中的证据第三,基于证据的判断,要有信心。”

胡安黎缓缓的点了下头,“祖父的判断是什么?我想对照一下。”

南安侯喝口粥,“这得你先说,我看你说的可有道理。”不忘提醒一句,“你得快点,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胡安黎定心静神,目光沉静,说出自己的短暂思考,“第一,三个案子都涉美色,但要分开来看。慈幼局所涉是贩卖女童之案,朱家案那个妓女被指使着诱惑胥吏,这两件案子,都有些不入流。幕后主使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周氏案不同,这件案子机巧极多,处处巧到不可思议。这件案子如果有幕后之人,这必是个高人。第二,差别就是这究竟是一伙人做的,还是两伙人做的,碰到了一处呢?”

“想好怎么查了吗?”南安侯擦擦嘴,随口问。

胡安黎回答的斩钉截铁,“自银钱流水查起。”

“可能并非你所想有那样一位谋全局之人哪。”

“有没有,让证据来说话吧。”胡安黎道,

南安侯一笑,“你看,这不全明白了。”

胡安黎见祖父起身,连忙跟着起身,接过侍女捧上的漱口清茶奉上,南安侯漱过口后整理官服向外走去,胡安黎追随其后相送。

百年侯府,花木葱郁。南安侯健步从容,胡安黎如一株青翠玉竹随侍在侧,南安侯望着青年挺拔秀美的模样,不禁感慨万千,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哪。

胡安黎忽想到一事,凑近了祖父些,“可那件事,祖父还没指点我。”

什么事?南安侯挑眉,继而明白,是胡安黎问的若有这样一位谋全局之人,需要的是何等样的财力与势力。

南安侯一指将他的脸戳远,“想考状元,就得先读书,有经纶在胸,还得熟悉科考文章,深谙考官喜好,方有可能榜上题名。要做将军,就要习武,懂谋略,敬上官,拢士卒。这人要做什么,要达成什么目的,需要什么条件,往这里头去想,什么事都能想透。”

“总问旁人要答案,那你长脑袋是做什么的?”

胡安黎被训的灰头土脸,祖孙俩正行到门口,侍从牵马站在府门口,南安侯挥挥手,“回吧。”

胡安黎机伶上身,过去挥退侍从,接过马缰,待祖父上马后将马疆递上。当时,晨间尚早,晨雾未散,南安侯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接过缰绳,“行了,回吧。把早饭吃完,再去当差不迟。”

“是。”胡安黎抱拳,深深一躬,“孙儿送祖父。”

南安侯唇角一翘,驱马前行。

与聪明人在一起多么愉快,尤其这聪明人还是自家儿孙。

穆安之用过早膳,李玉华与他一道出门,直待上了车,穆安之都不忘再三叮嘱,“切不可应那粮草生意。”

“我晓得的,我又不懂粮草生意怎么做,那些送上门的好处,无非就是看你的面子,咱们又不缺那几两银钱,何必蹚这浑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有这么回子事,你心里有数才好。”

穆安之笑,“家中事多劳你。”

“这不应当的。”李玉华想到什么,噙着笑道,“要说这世上,也真是势利的没了边儿,咱们刚开府那会儿,真是门可罗雀,等闲就是几个破落宗室递个帖子,如今三哥你在刑部审案子审出些名头,咱们府门也热闹起来了。”

“世事如此,也没奈何。”穆安之道,“朱家那姑娘还上门么?”

“时常来,我在她就进去请个安,我不在放下东西就走,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会做人是真的。”李玉华道。

“她有没有提过这次南夷粮商关扑之事?”

“提过。我问她是不是朱家也想竟争南夷军粮的差使,她可没这个意思。西北军粮的生意不小了,听她说现在争南夷军粮生意的是南边儿的大粮商。”

马车稳稳前行,穆安之双眸微眯,“给你送干股的是哪家?”

“晋国公夫人说是两湖的粮商,姓范的。”

“这晋国公夫人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好歹也是国公夫人,这些商贾一看就是别有居心。”

“你可别这么说,晋国公夫人也怪不容易的,晋国公革了差使,现下在家闲着,一分钱不挣还成天介花天酒地的花销。家里一堆小老婆,七八个儿女,亲事都还没着落,以后这得多少银子。晋国公不争气,晋国公夫人可不就成天介东家颠西家跑的赚些牵线搭桥的银子么。”李玉华挺同情晋国公夫人,“她家小子也十七了,想谋个好差使都谋不上,把她急的够呛。”

“急有什么用,孩子有出息,差使不用急,要是人不中用,像晋国公似的,有好差使也守不住。”

“你说的容易,哪里就个个惊才绝艳呢。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居多,何况,倘两个人差不离的水平,有背景有出身的能上,略逊些的就上不去。”

穆安之轻声感慨,“帝都这个地方,想有一席之地,不要说略逊些,就是样样都好的也得看运道如何。”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