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来到了这园林后面的一座小楼前，金乌消失在穹庐尽头，云霄晕染上的赤色也褪了干净。银烛犹犹豫豫，挺拔的身子在门前踱了几步，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轻轻扣门：“小姐，相爷让我带着一位女子来此小坐，不知您……”

“进来吧。”银烛还未说完，有些尖利的女声硬生生打断了他。

“小姐脾气多变，还请您包涵。”银烛微微颔首，脸上表情倒是丝毫未变，更是像极了木头人。

“好。”我推开房门进去，屋里有些昏暗，没有点灯，借着望舒的些许光亮，还能看清屋中的布置，长桌上摆满了盘，仅有两双的竹筷摆在那里，地上到处都是瓷瓶之类的器具，无处下脚，往远处就看到床榻上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姑娘，更确切的是蜷在那里，她的目光在月色里熠熠发亮。

我站在原地，面对她也不知做些什么了。

“云大人来了吗？兄长又在忙吗？”她落寞道。

“云大人今天下午来的，唐大人有事同他商量。”我一一回她。

“这样啊，兄长……”她喃喃细语，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也听不真切了。

“姐姐怎么称呼？”她缓慢下了床，熟练地绕过地上的摆件，立在我二三尺的地方，稚嫩的嗓音就如同雏雀儿的鸣叫。

她的乌发散在腰际，身上只套了件薄衫，腰身隐约可见，显得娇小玲珑。

我眨眨眼：“小女无姓，字为筝，云大人喊我阿筝。”

“我也叫阿筝呢，姓唐，名念筝，字为子弦。”

……念筝，念筝。

看来不是巧合。

我顺着她的话头说：“这是一种缘分吗？我这还是头一次碰到同名的呢。”

“这并不是一个好字不是吗？”她蹲下身摆弄着地上的东西，找寻着什么。

“这怎么说？”

“你不曾来过此地吗？”她抬起头来看看我，又低下去接着收拾地上的东西。

“这个字在这里很忌讳，因为近二十前的那事情，和我的双亲有关。”她在“双亲”一词上停顿，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了。

果然，数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上一世的事情。

她也停了下来，抓起身旁的一个最为亮堂的白釉长颈瓷瓶，猛地向地上一砸，脆弱瓷瓶发出最后一声尖锐的悲鸣，变成碎渣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四处，落魄极了，还有些砸向我的脚边，那些小东西轻轻转了一下也不再动弹。她扔掉手中捏的那段尚还完整的部分，挪回卧榻躺下后裹上锦衾，说道：“同兄长说我今日乏了，把那些撤了便罢。”

“好。”

我出了门沿着原路走去，心里算道，云循和这唐家同我都有关系，云循那里看样子不会说，唐家这两个孩子现在看也不会开口的。唐念筝她刚才的意思是这件事差不多人尽皆知，问旁人也会起疑，等机遇吧，能知道最好，不能也罢，不过是以前的事，我何必深究自找麻烦。

“姑娘，您身上缠上的东西可真不少呢。”暗哑的低语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