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循说他还有事便带着那糖人离开了。
我独自摸回了屋中,好在我还记得。也没在院中多转,还是有些生疏。
只见杏一坐在床头发着呆。我刻意小心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她,杏一慌忙起身向我行礼。
“不用这样了杏一。”我竟说出了和云循一样的话语。是这种心情吗?我似乎有点眉目了。
她不吱声还是怯怯懦懦的模样。
我又试着引开话题:“你的腿还疼吗?”
她已换了新的丹青罗裙,气色也红润起来,愈发乖巧了。
“嗯好了。崔姨的法子管用。多谢小姐挂念。”提到这个她说得流畅自如,仰起头对我微笑道。
我思索回忆道:“那是什么法子啊?草药烧的有用吗?”
“嗯,那种草药灰止血效果很好。也不疼了。”
“崔姨告诉你去摘的吗?”好像说了不太明白的话,我又改口,“都是崔姨安排的吗?”
“嗯,她的心总是很细的。”她提起崔娘没有因为那事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是很尊敬的模样。
我疑惑不解。人的关系好复杂。
“我能看看吗?”应该没有血,看看没什么大碍,我也只是想亲眼确认下她的状况。隐隐有些不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但我也不讨厌这样。
她犹豫几番,还是轻轻掀起下摆,小腿微黄的肌肤随着露了出来,上面摊着数道黯色的刀痕,大小都有,都为细长条的口子。这是已然结痂了吧?
我的心落了下来:“嗯,希望早日痊愈吧。”
“是。”她放下来回我。
“绿荷包子……”我又想起这茬。
她走到长桌前,拎起一个小布包:“云大人让我放这里了。”
我接来拆开,是小竹笼里面摆着油纸和绿荷包子。喷香扑鼻,还正好是暖的,难不成这包子也有什么玄机?
“绿荷包子还能一直是热的吗?”
“不呢,云大人吩咐我拿来的时候还是滚热的。正巧凉了些也没凉透。”
这也是云循安排好的吗……还是美味极了,我塞下一个。
“杏一吃吃看。”我把布包给她。
她拿在手中也不动,脸上是为难之色。
我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多说了一嘴,编了话出来:“云循说的,让你同我一起吃。”
杏一听到这话才拿出一个绿荷包子一声不响地吃起来。
她吃着不知怎么,又开始低头哭了。我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去看她的腿,不会是伤口又裂了吧?
“杏一是腿又疼了吗……别哭啊……”
“不不是,是包子太好吃了,让我想起了阿爹。”她的语调一反先前的嗫嚅。
“阿爹以前也会给我们准备绿荷包子。”
“嗯。”我倾听着,“杏一很想他吗?”
得到了我意料之外的摇头:“不想了,阿爹说人活就不能执着于死者。”
她的眼神是拨云见山后的澄澈,坚定有光。没有了先前的灰暗,判若两人。
是什么原因让她能如此变化?我不免好奇。
人真是极其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