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有道是,操刀必割,老子重炮在手,不拿这岛上的三百清兵开刀,难耐手痒!”
龙錾一字一句地说完,随即离开,那船长劳沙一人留于原地,兀地发呆。
随即,龙錾召集一众手下,开始紧急商议攻夺铁山岛的计划。
天色黑透之际,这艘刻意放慢了速度行驶的福船,一路折向东北方向,终于在午夜之时,悄悄靠近了铁山岛。
这铁山岛的情况,倒还真如劳沙所言,上面有三百一十多名清军驻守。此时已是夜深,又因这些年来,铁山岛一直处于无事状态,故包托岛上主将班志富在内的三百余名旗汉军守兵在内,皆是十分松懈之态。
斑志富,是尚可喜手下亲信部将之一,当初跟从尚可喜投后金后,尚可喜被封为智顺王,以及天助兵总兵官,而这位亲随将领班志富,则被任命为副参领。
据正史记载,投降后金后,班志富跟随尚可喜南征北战,凭着残酷屠杀自已民族的“功劳”,发迹很快,一路晋升。后来尚可喜定藩广东后,由于在惨绝人寰的广州大屠杀中表现得力,班志富晋升为广州总兵,达到了人生的顶点。志得意满的班志富,于顺治七年重新翻建了广州的永泰禅寺,并亲笔撰写了夸赞自已“卓越武功”的碑文,这座寺庙保留至今,成为广州市重点文物单位。
这个在真实历史上,沾满了汉人鲜血的汉奸班志富,因尚可喜部兵马,大部被多尔衮抽调去攻打山海关处的大顺军,自己却不得随行,仅是令其率三百旗汉军,驻守这金州南端的铁山岛,故心下多有不忿。
再加上这铁山岛,从未有过敌军来偷袭的记录,此时的班志富,可谓大意麻弊到了极点。他正在岛上主堡里,与手下几员将领,推杯换盏,喝了个醺醺大醉。
就连停泊在海岸处的十艘清军佟克申式船只,五艘仿朝鲜马氏船只,都沉入一片昏暗之中,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一个清兵,会在这个深夜时分,还有心情哨探海面的相关情况。
是啊,有什么必要看呢,顺军没有水师,明军水师早已溃亡,更不用提那些装备更差的水匪海盗了,这有三百清军驻守的铁山岛,说是高枕无忧,亦不为过。
在这样一片懈怠的氛围里,这艘二号福船,有如一只巨大的鬼魅,从海面悄悄抵近,径向铁山岛无声开来。
说来也巧,那岛上哨望台里,一名原本正缩成一团在堡墙上打盹的守台清兵,被夜晚清冷的海风吹得猛打了个哆嗦,从迷梦中朦胧醒来。
他揉着眼睛站起身来,打着长长呵欠,见到其他那些堡墙守兵依然紧裹在厚厚油毡中睡着,不由得愤慨地骂了一句脏话。不知道是骂这些守兵还是自已的上官。
这个守兵尿意上来,他随意地张望了几处,正打算就地解决,却忽然双眼圆睁,随即双手抓住楼墙,直直地盯着哨望台的南面,嘴巴也同时张成了O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在这样的暗夜里,竟有一艘灯火的微弱的大船,正向铁山岛无声驶来。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嘟哝,一边迅速地一把掏出挂在哨台上的千里镜,向来船方向仔细瞭望。
他惊讶地发现,黑沉沉的海面上,这艘插着巨大的葡萄牙旗帜,船舷处上下火炮,似有足有数十门之多的庞然大物,有如一只海上巨兽般的二号福船,已然离铁山岛越来越近。
就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发出信号时,他惊愕地看到,这艘二号福船,在来到离海岸处约数百步外,便突然猛烈开火。
在这沉沉黑夜里,那二号福船的船舱中间,那双层炮甲板上的上下数十门火炮,一同猛烈开火,一枚枚乌黑的巨大炮弹,呼啸着向正挤在海岸处,排成一长条状的的清军水师船只,疾扑而去。
他看到,这些打放的舷炮,有如一排猛烈绽放的焰火,明黄刺目的光焰成排闪烁,那打放出来的乌黑而炽热的炮弹,有如死神释放而出的黑色飞鸟,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密集而猛烈地轰向困在海岸处的清军水师船只。
清军水师,全无防备,此时此刻,被困在海岸处,甚至还来不及收锚的它们,简直就是一群在屠宰场中等待宰杀的蠢猪。
很快,一艘艘清军舰只,无论佟克申式船只,还是仿朝鲜马氏船,皆被这番突然轰击,给击得碎木飞溅,纷纷倾斜下沉,整个海岸处,顿是一片混乱。
直到这时,这些正在酣睡的清军水手,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们大喊大叫,一片混乱,另有多艘清军船只,则不顾一切地向岸边划去,试图弃船而逃。
“我军水师,完了。”
放下千里镜的这名清军士卒,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整个马脸变得一片惨白。
他他地看到这梦魇般的场景,一时间,竟完全忘了要向岛上的主营发出警报。
其实,现在发出警报也根本没必要了,因为在突然掩至的这艘福船的猛烈打击下,清军水师迅速溃败。
清军那十艘佟克申式船只,五艘朝鲜马氏船只,至少有大半被击毁沉没,另外的残余几艘船只,侥幸逃到岸边,水师的军兵有如兔子一般惊慌远窜,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而那些在海中挣扎哭泣,哀声连喊救命的清军水师兵员,这艘福船根本不予救援,而是冷酷地看着他们在海上挣扎了一番后,就活活淹死在海中。
至此,这些位于海岸的清军水师彻底溃灭,至少有一百五十余名清军水师军兵命丧炮火或葬身海底,整个铁山岛,亦被彻底封锁。
此时,一身精钢铠甲,身系鲜红织花披风,有如雕像一般站在福般船首的哨总龙錾,见到眼前清军水师彻底覆灭的惨况,心中十分满意,嘴角更是浮起快意的微笑。
古罗马诗人维吉尔曾在诗中写道:“没什么比在日落时,欣赏落水的敌人在海中挣扎死去,更让人愉快了。”
现在,龙錾心下,亦是同样的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