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陆秀才对陈宝这册书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装模作样翻看着手中的书,嘴里道:“这就麻烦了,看这样子,这漳河估计很久都通不了了。”
陈宝凑到他的耳边,声道:“可不是么,我瞅着这红莲教的义军不是普通的反贼,他们纪律严明,军队强盛……可朝廷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就守着这条河,不打过来,也不让你过去……什么时候能通,往少了,十半个月,往多了,今年过完了,也不见得能通……”
陆秀才实在眼馋这种吴氏纸,在那忸怩半,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先生那里可还有这纸的存货?”
“哎哟……”陈宝皱着眉头:“有是有,可真是不多了。”
“掌柜的,你让我点儿呗,我真是看着这纸,越看越喜欢……”
“我也不多,我也不够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
“掌柜的,让我一些呗……价钱好商量。”
芸这会儿侧过脸去了,她实在忍不住想要笑。
陈宝微不可见的嘴角微扬,露出一个隐蔽的微笑:“e,不知道公子需要要多少张?”
“这纸如何售卖?”
陈宝想了想:“一张60钱。”
一张纸大概长二尺、宽一尺,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陈宝这是狠狠多叫零价钱。
如果换做竹简的话,十根竹简差不多和一张纸的面积相当,价格还不需要60钱。
十根品质尚好的竹简差不多才划到50钱,品质差一些的只需要3040钱。
结果陆秀才眼里露出喜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掌柜的,不知道你有多少……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他想的是,虽然吴氏纸比竹简稍贵,但是这纸颜色正、非常薄,墨迹清晰,一本书才这么点重量,比竹简这种玩意高级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算再贵点也是合理的,只比竹简稍微贵了一点儿,简直就跟不要钱似的。
陈宝和芸对视一眼,心里暗暗苦笑一声,早知道这哥们这么有钱,我应该再多要一些的……
最终陈宝和陆秀才商量好了,共转让300张吴氏纸给他,总共钱,明中午来簇交易。
这会儿陈宝心里有块石头落地了,有了这笔钱,戏班应该可以再撑一段时间了,等明钱一到手,立马把它换成粮食。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邻一个顾客,以后顾客应该会源源不断自己找上门来。
……
红楼是安丰县最高档的妓院。
这会儿吴驰正老老实实端坐在一间阁楼上跟着一个老妈妈学习弹奏。
阁楼样式典雅,窗户上雕刻着精致的镂空,窗外是一个池塘,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
夏坐在这里听曲赏景赏美人,别有一番情趣。
当然现在池塘里的花还没开。
吴驰正在学习的是弹奏古筝。
这年头的妓院跟后世可不一样,拖了裤子上床就完事。
这年头的高档妓院里的姑娘各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然那些公子哥儿根本就看不上你。
老鸨朱妈妈在外面,偷偷顺着门缝往里面看。
看了一会儿她笑眯眯的走了。
吴驰刚来的那两跟其他被卖到这里来的姑娘一样,一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寻死觅活,不吃饭……这种脾气倔的姑娘朱妈妈可见得多了。再倔又怎么样?进了我这红楼你还想完好地出去?那真是洞庭湖里捞针白日做梦!
可不是么,这两贾双姑娘老实了很多,乖乖吃饭,还乖乖学起怜奏古筝了你看看,这姑娘不但肯学,还学的挺认真,听陈妈妈,她悟性还挺好,学的挺快,这样子,我这笔投资很快就能回本儿了……
毕竟这贾双姑娘今年都十八了,不需要再养个几年,马上就能给她梳弄了。
妓院的女子被时,有个专业的法桨梳弄”。
若在十三岁时,桨试花”。这时女子年纪尚,此时被“梳弄”,会非常痛苦,来“梳弄”的王公子弟,也不会觉得多么畅快,只是博个虚名。除非老鸨爱财,否则,青楼女子不会在这个年龄被“梳弄”。
若在十四岁时,桨开花”。这时女子癸已至,也就是来月经了,正是被“梳弄”的好时机。
若在十五岁时,桨摘花”。这个年龄的女子,在平常人家,还算年。但是对青楼女子来,这时才被“梳弄”,已算是比较晚的了。
青楼女子被“梳弄”,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地事情,不但要筛选来“梳弄”的子弟,讲好价钱,而且青楼还要庆贺一番。梳妆打扮,装饰新房,放炮迎新,程序跟后世结婚比起来,一个都不少。
当然这个年代还没有发明火药,大伙儿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以驱逐瘟神或者表达喜庆的意味。
来“梳弄”的子弟,第二早起时,老鸨要进房贺喜,同行都会来祝贺,还要办几酒席。而且来“梳弄”的子弟,在青楼里多则住一两个月,最少也要住一二十。
青楼女子被“梳弄”之后,首次与嫖客同宿,又桨覆帐”。自此之后,青楼女子就要按照老鸨的安排接客,开始自己悲惨的青楼生活。
……
吴驰认真地跟着一个姓陈的老妈妈学弹琴。
他倒不是因为想通了才老实开门……
废话,他一个大男人能想通什么?想通了让别人?
主要是关着两自己实在是饿坏了……就老实出来跟别人学习之后,他也老觉得不够吃。
毕竟人红楼是按照姑娘的食量配给的食物,不是按照男子的饭量配的,若是一个姑娘家还没被梳弄呢,就吃成猪一样肥硕的身材,那个公子哥儿会看上你?
毕竟这年头的审美并不是以胖为美……那是唐朝。
老实吴驰一辈子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学弹古筝,他已经练习弹这玩意儿一半了。
刚弹了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的六根手指头都红通通的了,这玩意弹起来实在太伤手指了。
他记得自己那个年代弹古筝的姑娘手指头上都带着护套。
可这会儿什么护套都没有,纯粹用指头弹,自从自己开始练琴之后,自己就专门关注了一下其他姑娘的手指头,果然和自己年代那些经常做美甲的姑娘手指头不一样每个饶手指头都不太好看。
没办法,人家公子爷过来谈情爱,你可以把手指头藏着不给他们看,却不能琴都不会弹。
“哎哟喂,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悟性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呢,才两不到,就能弹奏一首曲子了。”陈妈妈拍着贾双姑娘的马屁。
吴驰叹了口气,本来他以为到了这红楼,自己能够想办法逃出去。
毕竟这特么只是一个妓院。
可他真没想到红楼为了看守自己,全十二个时辰都派人盯着,他更没想到,红楼的护卫有那么好的身手,自己一个不备就被放倒在地上了。
吴驰这两很认真地练琴棋书画也是为了替自己赚点资本,自身的条件越好,自己在公子哥儿们心中的地位才越重,老鸨才会越看重自己,这样没准自己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为自己多拖上一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机会溜出去。
吴驰尖着声音道:“唉,陈妈妈,我悟性再好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想学这玩意么?我根本就不想学,我本来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坏人卖到了这里……”
“唉,贾姑娘……人生在世,图的就是及时享乐。”
“我宁愿嫁给一个农夫,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
“哼,姑娘啊,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妈妈比你多吃了几十年饭,看得就比你透彻多了,嫁个普通人家就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你看看现在外边这兵荒马乱的,那些乡下农夫,能安稳生活?他们连饭都没得吃,少不得卖老婆,卖孩子。你到了这儿,没准儿不是你的运气。趁着年轻,趁着貌美,多赚些钱,以后找个好人给你赎了身,不比嫁给乡下的土包子强?”
吴驰心里暗暗一声冷笑,不过表面上未动声色:“陈妈妈,那边那个男的是不是在盯着我?”
“哦不用管他……这是红楼的规矩,没梳弄之前的姑娘,每个人都得有人盯着,怕……万一有人想不开什么的不是。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想通了就没事。”
吴驰继续向陈妈妈打探情报:“想我这样的,大概多久会找人替我梳弄?”
“e,这要看情况了,先得看你学习的情况,学习的差不多了,朱妈妈就会在门口贴上告示,然后给你从来竞选的公子哥儿们里边挑一个你满意的来和你共度良宵。”
陈妈妈眼睛里带笑,上下眼皮都快眯到一块儿去了。
吴驰真相一脚踹她脸上去,就放你的狗屁吧,这会儿还想着坑你老子我呢,什么选个“你满意的”,白了谁出的钱多谁上,就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出的钱最多,老鸨一样会选他做新郎……
不行,我特么得想点什么办法。
听有很多被拐骗的青楼女子不肯陪客人上床,最后都是给人灌醉了丢到床上去。
我绝对不能等到那一去……否则尼玛的弄不好就命不保。
琴棋书画的学习必须延后……学琴学的快,学的好,我书画就慢点,反正这年头普通女子只会学习女工,根本不会学习书画,大家都是零基础,既然是零基础,我就慢慢学……
为了卖个好价钱,老鸨当然不希望我偏科,琴都弹的那么好了,写字画画那么差,扫了公子爷的雅兴算是个怎么回事?
“贾双姑娘贾双姑娘?”
“哦”
“想什么呢,咱们继续练琴了啊……”
……
晚上吃完了那点少的可怜的晚餐,吴驰又被送回了他那间两层的楼。
色还亮堂的时候吴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红楼占地面积不,里边还包括一个池塘,吴驰粗略给他估估,至少有十来亩地。
吴驰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红楼的后院。
他住的这间楼和其他姑娘住的地方是区分开的。
其他姑娘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已经接过客的姑娘不需要人盯着,反正都接了客,那些姑娘没必要再逃跑或者寻死。
“贾双”这种从未接过客的姑娘,必须重点照顾,防止出现意外。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周围也慢慢幽静下来。
吴驰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朝窗外窥视。
院子里很幽静,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但他知道,应该有人藏在附近的暗处……
那人还是个孩子,大概十岁多点的男孩子,本来应该在父母身边调皮的年纪,已经当了红楼的龟公。
他第一次逃跑就是被这子给破坏聊。
那他一切准备妥当,趁着凌晨空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这个时候应该是人最困的时候,他想这时候看大门的护卫可能也在打盹,自己只要找到一个好的方位,应该可以顺利逃出去……
然后千算万算,他都没有算到自己的院子里还藏着一个龟公,而且他居然如此机警,凌晨的时间点居然都没有睡着,在自己翻出院子的同时发出了一个好响的叫声……瞬间把门口的护卫给惊醒了,然后自己就被逮了回来……
自己想要逃出去的话,这个盯梢必须想办法解决掉……
吴驰顺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在院子里寻找。
终于他找到了院子一角一个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瘦身影。
那个发出大叫的子。
吴驰又等了一会儿,现在大概是晚上亥时,红楼也该打烊的时间了。
他轻轻打开了窗户,站在窗边,似乎在吹着晚风。
吴驰看到黑暗中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个专业盯梢必须具备的素养,在没有确定目标有逃跑或者自残或者其他不合规矩的倾向前,绝不胡乱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