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怒气冲冲策马狂奔过来的金承德,曹辨眼睛亮了。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骑在马上的将领,不过从他的制服来看,这人应该就是驻军统领都尉金承德了。
刚刚跟雷虎大战一场,体力消耗巨大的曹辨突然又燃起了熊熊战意。
驻军都尉可不比一个副官,如果能够杀了他的话,整个燕军必定乱成一团,这次的突袭很可能就此作罢。
即使杀不了他,只要能够重伤这家伙,对燕军也必定是个重大打击。
想到这儿,他撇开雷虎,径直朝着金承德冲了过去。
看到地上倒下的燕军尸体金承德本来已经足够愤怒了,又看到一群士兵居然和反贼的士兵一起围观雷虎和人动手,金承德已经出离愤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燕军突袭反贼红莲军的时候。
这帮士兵不但没有趁着局部人数、士气、战局上的优势消灭敌人,居然还在这里围观打架?
还有雷虎这浑球,他是怎么当这个副将的?
躺在地上的尸体,没有一人是被箭射死的,都是被人砍死,敲死的……
需要拿刀跟他们硬拼么?
我出发之前怎么嘱咐雷虎这蠢货的?
当然是拿弓箭射他们啊!不然我们人口一张弓是做什么用的?
金承德正心中恼怒,突然看见一个男子挥舞着一根棍子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冷哼了一声,他左手将弓解下,右手抽箭,朝着曹辨就是一箭射出。
这箭隐隐射出破空声,显然劲道极大,曹辨不敢硬接,赶忙向旁边纵身一跃,堪堪躲过了金承德的箭。
曹辨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心里叫声:“好险!”
没想到这都尉一箭之威竟然恐怖如斯,看来今想要重伤这家伙都是个奢望了。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剑
曹辨回头一看,一个百夫长胸口插着一根飞羽箭,直直倒了下去。
曹辨心一沉,原来这金承德根本就是打算射我后面站着的教友,这人好狠的手段!
他回头再看向金承德时,只见他又是一箭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
这回他射出的箭似乎有些偏,曹辨甚至躲都没躲,这箭就从他身旁飞了过去。
几个眨眼的工夫之后,曹辨的身后果然又传来一声惨嚎,一个教友又被金承德射中了。
没一会儿,刚才站在一边观战的红莲军也发现不对了,赶紧一哄而散,四处逃窜。
这会儿大营中除了曹辨召集起来的大约不到二百名红莲军,其他的教众要么被杀死,要么逃走,整个大营已经被燕军占领了。
这少数红莲军想要逃,却哪里能够逃得掉?
大多数人都在数倍于自己的燕军围攻下被砍了脑袋。
眼看着同伴们都被燕军杀死,去路又早已被堵死,剩下为数十个红莲军终于丢下了武器,跪地投降。
然而燕军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已经投降的叛军。
他们上前来,一刀一个,将他们全都杀了。
燕军出发之前金承德就已经吩咐过了,如果遇到红莲军有投降的,一律就地处决。
金承德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第一他们是反贼,就算把他们压回去,早晚也是个死第二红莲军人数太多,燕军这点部队还指望着打下安丰县城,根本分不出人手来看管这些投降的红莲军,干脆杀了他们省事。
看着一个月以来辛辛苦苦训练的士兵一个个倒在地上,曹辨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
他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然后挥舞着武器朝金承德冲了过去。
和雷虎不同,金承德根本不打算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冷冷看着发疯一样朝自己扑上来的红莲教徒,冷冷下令道:“放箭。”
他身边一排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数十支飞羽箭一齐朝着曹辨射了过去。
数十支弓箭组成了一张箭网,朝着曹辨罩去。
这时候曹辨离他们的距离已经不到5丈,离弦之箭的威力堪比砍刀。
……也就相当于数十把砍刀一起看向了曹辨。
曹辨手中的木棍根本无法阻挡它们。
“噗!”
“噗!”
“噗!”
……
一根根飞羽箭毫无阻碍地射进了曹辨的身体,让他前进的步伐为之一滞。
曹辨浑身插满了箭,像只巨大的刺猬,又勉强朝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不甘心地倒在地上,犹自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
此役红莲军大获全胜,仅仅有100多饶损失,就消灭了整个驻扎在漳河北岸的叛军,整整超过一万饶部队。
其中燕军直接杀死的叛军大概就有5000人左右,平均下来每个燕军的先头部队都杀了超过3名叛军。
至于其他的叛军,大部分都当了逃兵。
此时已经是上午辰时了,燕军丝毫未做停歇,只是稍微修整了一些,又赶紧朝着巢县县城进发了。
漳河北岸均属于巢县管辖范围,但离县城仍有30里地的路程。
燕军赶到巢县南门时,已经是巳时了。
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巢县,甚至没有遇到丝毫抵抗……红莲军的大部队都在漳河以北被击溃了,巢县中只有一部分维持秩序的官吏,听到消息他们也早就跑了。
燕军到达巢县后,吃了一些干粮,然后就一刻不停地朝着安丰县进发了。
安丰县城的城防是整个梁州郡最强的,一旦让红莲军调兵遣将,做好防守准备,十半个月也别想攻下来。
……
朱思威跌跌撞撞来到太守府的时候,浑身湿的像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在路上时他已经抢了老乡一匹瘦马,可那匹马太过瘦弱,跑了一半路程就倒地不起,他只有一个人撑着,跑到了安丰县。
整整跑了靠近30里地,半个多时辰他就跑到了,要知道他可不是轻装上阵,身上还带着武器呢。
这会儿他已经累得浑身脱水了。
“快……快……出大事了,我要找钱堂主。”
太守府的护卫见状,也不敢耽搁,有人进去禀报,有人赶紧拿来水喂给朱思威。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太守府的议事大厅里。
几个人正面色严峻地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仁爱堂堂主钱彪阴沉着脸:“诸位怎么看?”
圣姑段咏梅怀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思威:“我圣教上万大军驻守在漳河北岸,就这么全军覆没?朱千户,你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朱思威一个劲儿地磕头:“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啊。”
知智堂堂主李冠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情况有变,朝廷不定派来了援军,和原来死守漳河南岸的燕军一起,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钱彪道:“诸位,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为严峻啊,漳河北岸到安丰县不过六、七十里地,巢县根本无险可守,也没什么兵,根本挡不住他们,燕军今下午就可能杀到安丰县来了……现在圣主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们几个实在无法撑起大局……”
李冠问道:“你的意思是?”
钱彪道:“朝廷来了援军,这事恐怕圣主都没有料到。我认为现在我们不宜死守安丰县,如果被燕军困在城中,我们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圣姑段咏梅脸色有些不喜:“安丰县是梁州郡府衙所在地,丢了安丰县,就等于丢了一半的梁州郡,咱们在穷乡僻壤忍了这么多年,这安丰县丢就丢么?”
钱彪道:“不是我们想丢,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得不丢,不丢,拿什么守?现在这县城里的教众恐怕还不到千人……对手燕军轻易干掉了我们上万人,你想想他们得有多少人?我们这点儿人,能守的住这座县城么?”
段咏梅一时无语,突然狠狠瞪了李冠一眼:“李堂主,你也不句话?”
李冠皱了皱眉头,呐呐道:“现在这局势实在是对我们不利啊……”
段咏梅怒目圆睁:“你……”
她实在不忍心放弃她兄长废了这么大劲才得来的安丰县城。
钱彪又道:“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马上放弃安丰县城,退守固县、洪县……退回洪县,如果我们不敌燕军,可以退守深山老林,朝廷的军队,进了山林,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好不容易从山沟沟里出来,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丢掉县城,继续回去做我们的山贼?”
“圣姑,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的形势对我红莲教非常不利,为了不被燕军围剿,留下希望火种,我们只能先撤……再,我们本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圣姑段咏梅不吭声了,眼眶慢慢湿润,肩头耸动,看得出来,情绪有些不稳。
她抬起头看向李冠:“李堂主,你的意思呢?”
李冠一阵沉默之后,叹了口气:“我支持钱堂主的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
钱彪催促道:“圣姑,当机立断啊,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如果我们还有时间坐在这里发呆,恐怕整个圣教都要给朝廷连根拔掉……”
“好……我们准备撤退……”
“不能走……”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一个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段咏梅抬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她的丈夫张金国。
自从张金国金屋藏娇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段咏梅对他的脸色就越来越不好。
本来红莲教进入安丰县之后,和常府的关系慢慢修复,张金国这个常府内奸总管就没有什么实权了。
段咏梅对他不满之后,帮派内的大事务干脆都不让张金国插手了。
所以虽然张金国仍然身为一堂之主,今这事儿她都没有通知他来。
“我不来?我不来的话,圣教的百年基业就要被你们这几个娶误了。”
钱彪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张金国冷冷道:“这次渡江奇袭的燕军中并没有朝廷的援军,只有本来的驻军三千人。”
“你,你从何而知。”
“燕军中有我的内应,燕军渡河之后,他拼命跑来通知了我。”
知智堂堂主李冠似乎有些无法相信:“我们在漳河北岸有一万五千饶大军,怎么可能被燕军三千人就打败了?”
“哼,虽然号称一万五千人,可都是些酒囊饭袋,大部分都是才吸收入教不久的刁民……这帮废物,有什么不可能的?”
圣姑段咏梅有些怀疑:“你的都是真的?”
“当然,如假包换,燕军和我圣教先锋营作战时,我的内应本来尚且没有打算跑来报告,他只是悄悄躲在后面……因为他也不相信燕军可以打败上万饶红莲军……结果这帮废物……燕军渡过整条漳河,没有任何人示警,巡逻兵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燕军已经打到先锋营门口的时候才被人发现。一帮全副武装的燕军和觉都没睡醒,衣服都没穿利索的先锋营士兵,这仗怎么打?我这内应,燕军可能没有死亡一人,就把先锋营打下了。之后他看形势不对,知道后面大营中的红莲军不可能挡得住燕军,就赶紧偷出来向我报告了。”
“先锋营三千人对燕军三千人,一个敌人都没杀死就被全歼了?……这这……”剩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敢相信。
张金国冷冷哼道:“所以,让曹辨那蠢货训练新兵就是教主的一个失误。”
看样子他还为教主段禄最近有意无意架空自己的权力感到不满。
钱彪道:“可是张堂主,燕军实力如此强横,就算他们只有三千人,他们一样打败了我们上万人……现在这城里只有不到一千的教徒,我们如果不弃城,拿什么挡住他们。”
“我们圣教起事以来,一直被金承德在漳河拖住,没法南下一步,粮食都成了大问题。照我,这次燕军突袭不但不会把我们赶回山里去,还白白送了我们一个大的机会。”
段咏梅看着张金国侃侃而谈,目光有些闪烁:“金国,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