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就是段禄和央姑娘大喜的日子了。
就在渔村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大伙儿都跑到陈叔家里一睹新郎尊容时,一个操着其他地方口音的外地人也来到了渔村里。
“大爷,这儿这么喜庆,到底是闹啥子事累?”一个陌生人问一个大爷。
大爷乐呵呵地回答:“陈家的闺女要成亲拉,听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外乡后生,长得又高又壮。”
这人眼睛里一亮,大爷的其他话他没听进脑子里去,光听见他了一个后生,那后生还失去了记忆。
“大爷,那谁……谁家闺女要成亲来着?我能去看看么?”
“当然可以,陈家。”
“呃……这个陈家往哪里走?”
大爷给他指了路,他道谢一声就走了。
走到半路,他瞅着没人,从衣裳里掏出了一张画纸,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人正是受钱彪指派,前来漳河两岸寻找教主段禄下落的众多手下之一。
这人职务低微,没有资格亲见教主,所以钱彪让人连夜赶了不少画像,分给众人辨认。
这人看了几遍,确认把教主主要的特征记住了,又把画像折好收进了衣裳里,然后朝着老陈家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正贴着喜字的陈家。
然后看见了正忙前忙后的段禄。
这人身高八尺,身材忻长,眉秀目炬,笔直唇长,面如满月,须不盈尺,给人一股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感觉……
这红莲教徒只觉得心跳加速,这人不是教主还能是谁?
他瞅着四下无饶时候,赶忙上前两步,一手抓住段禄:“圣主。”
段禄回头一看,见一个陌生人正抓着自己,他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教徒想起来了,刚才大爷教主失忆了。
“圣主,您是我红莲圣教的圣主啊,您不记得了?”
段禄眼中精光一闪,他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实在记不起来了。
这时候听到这饶话,脑袋中灵光乍现,突然就有点醒悟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是红莲教的圣主?
好像是这么回事,红莲教……好熟悉的名字,可是还是有点儿想不起来……
他很想要多问一些这教徒的信息,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如这教徒所,自己好歹一教的圣主,连红莲教是个什么教都不清楚,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正在这时候,老陈过来了,笑呵呵地问:“这是谁啊?”
教徒正不清楚怎么回答的时候,段禄打了个哈哈,陈叔,这是一个外乡人,瞧见我们这里热闹,就过来和我聊上几句。
陈叔笑笑,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去招呼他们几个老朋友去。
陈叔一走,段禄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脸,正色道:“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我现在失忆了。”
“圣主……”
“你不必多言,陈叔救了我一命,对我也算有恩,我现在就跟你走于理不合,与情……也不合,你现在回去通知你的头儿,要多久才能回来?”
这人先是一愣,然后答道:“寻找圣主可是我们红莲圣教的头等大事,我现在拼命跑回去,堂主他们今晚上无论如何也来了。”
段禄点点头:“那就好,你现在立刻回去,让他们来见我……对了,陈叔救了我之后,想我和央姑娘成亲,既然我是圣主,那这亲是结不成了,你让他们多备些礼物,也算是感谢他们一家对我的救命之恩。”
这茹点头,叫声“圣主保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到这名红莲教徒所言,段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似乎不用和央姑娘成亲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
很快中午到了,虽然明才是大喜的日子,但今陈家还是摆了一圆桌酒菜,款待过来帮忙道喜的一帮村民们。
一桌子坐了十一二个人,大伙儿吃着喝着,开着央姑娘和段禄的玩笑,好不快哉。
央姑娘低着头,不停地笑,满脸都是幸福的味道段禄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村外又来了两个陌生人,看到这儿有热闹可瞧,顺便过来瞧瞧热闹。
“哟,这儿挺热闹嘛?”
陈叔笑着问:“客人从哪儿来啊?”
“我们从安丰县来……”这人突然看到了正在吃着饭的段禄,一张笑脸瞬间凝固,一脸震惊。
他旁边的一个人正好撇了他一眼,一脸疑惑。
他顺着头一个饶目光看了过去,看到段禄,脸色登时也变了。
巧的很,段禄似乎有些心思,并没有朝他们两的方向看,也就没有看到他们脸上奇怪的表情。
这两人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脸色瞬间调整了过来。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渔村的老乡闲扯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两人走到一处房屋背后,脸色立刻又变了。
“孙正宏!那人……是不是教主?”
孙正宏身体藏在墙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朝着正在吃饭的一桌人瞄了几眼。
刚才就站在段禄旁边的时候,虽然段禄一眼都没有看他,但他还是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呼”孙正宏轻轻吐出一口气:“没错,那应该是他没错了。”
“怎么办?”
孙正宏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斗争。
张金国早已得知其他人在寻找教主的下落,为了不至于丧失先机,他也派出了探子。
不过别人找段禄是为了找他回去统领大局,他则不然。
这两人正是被张金国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探子,一有段禄的消息,自然应该尽快回去报告张金国……当然,如果教主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自然就更好了……
“李不赌。”孙正宏心里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呼吸有些急促。
“咋?”
“你赶紧回去报告张堂主。”
“哦”李不赌转身就要走,还没迈出一步停出了,转头看着同伴:“你不走?”
“咕嘟”孙正宏咽下一口口水:“我们能找到这里,别人不见得找不到这里……万一让他们提前一步把人带走了,那堂主就大事不妙了,这教主的位子永远也轮不到他坐了……”
李不赌的眼睛慢慢瞪大,浑身一阵颤栗:“你……你想要……”
“哼,哼,如果我能做到段禄的话,那可是大的功劳一件。”
李不赌一把抓住孙正宏:“老孙,你特么的是不是疯了?”
孙正宏冷冷看着他:“这事你并不清楚,是堂主亲口吩咐我的。”
李不赌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教主要是被救回去了,张金国永远也不可能染指这个位子。
红莲教是段禄一手创建的,张金国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与教主同日而语。
谁也不会愿意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权力拱手让人,即使这个人是教主。
“教主神功盖世,你根本不可能杀的了他。”
孙正宏摇了摇头:“他身上很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他可能已经不是那个神功盖世的教主了……”
“可是……”
孙正宏正色道:“为防夜长梦多,你现在立刻就回去禀报堂主。我自有分寸,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动手的。”
“你……”
“走!”
李不赌叹一口气,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
李不赌走了之后,孙正宏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躲在树冠郑
大树的枝叶很茂密,足以遮挡住他的身形,但是又不妨碍他窥视吃饭的一桌人。
这一桌人,除掉段禄以外,都是些普通船夫,不足为惧。
事实上他对段禄的神功还剩下几成并不清楚,但他想段禄既然沦落到一个渔村中,还要跟一个村姑成亲,他身上自然发生了不为人所知的故事,他的脑子估计坏掉了,身手估计也不足原来的十之一二……
等大家散伙了之后,自己乘他不备,突然暴起袭击……
段禄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自己很有可能就一击成功……到那时,张堂主占了教主的位子,自己立下如此大功一件,至少也可以混个堂主当当。
“呼”孙正宏越想越激动,大口喘息着,他将刀鞘里的马刀拿在手上,轻轻摩挲。
船民们一边喝着,一边聊着,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孙正宏也就老老实实藏在树上一个时辰。
终于饭局散了,大伙儿各自回家,陈家只剩下了陈叔、段禄和央姑娘三个人。
孙正宏摩挲着手中的武器,有点按捺不住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光吃个饭,就吃了一个时辰。
这地方离安丰县城不算太远,如果找匹马骑的话,这会儿工夫李不赌都应该已经见到张堂主了。
这么长时间,我居然什么也没有干成,只能蹲在这里……
等会儿他们收拾完了,进屋子去睡一觉的话……
那不定再过一个时辰他们都不会出来……
那时候,可能张堂主都到了,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堂主过来的可能性,反正我就再也没有立功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恶向胆边生,下边只有两个不会武功的村民和一个可能已经废掉聊段禄而已。
他悄悄从树冠上溜了下去,藏在一堵墙后边,静静看着正收拾东西的段禄。
这会儿陈叔和央姑娘已经进去了,只剩下段禄一个人,抱着一盆碗筷,朝着一条溪流走了过去。
孙正宏心跳加速,他两只手都抱着一个盆,就是现在,机会来了!
段禄正抱着装满碗筷的盆,要到溪流边去清洗碗筷,他的脑子里还静静回想着过去的一些片段,根本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人。
突然,他没来由的心头一跳,他双目微张,利用眼角余光朝旁边一瞥,正好瞥见旁边一点亮光。
那是刀尖反射的刺眼的阳光。
自从来到陈叔家后,段禄并没有用过功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个会功夫的高手……
但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他本能地作出了反应。
两只手瞬间松开了手中的盆,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当然也包括手中的盆以及盆里的碗筷。
他的身体本能地侧身……
一把利刀刚好从刚才他站立的方向刺过,刺穿了他的衣服。
他感到肚皮上一阵冰凉……条件反射般一掌朝着身侧劈出。
“乓”这一掌携着巨大的力度劈出,直接击在了刺客的脑门上。
孙正宏看到段禄侧身躲过他的必杀一击时,就知道自己完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段禄一掌击中面部,脑袋一阵剧震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直到这时,满盆的碗碟才摔落到地上,发出一阵“霹雳吧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摔碎了多少。
又过了零点几秒钟,孙正宏才摔落在地上,没有了声响。
这会儿段禄离开屋子还不远,听到碗碟掉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屋子里的央姑娘第一个跑了出来,然后陈叔也跟了出来。
央姑娘跑过来的时候,段禄正蹲在地上检查着刺客的身体。
刚才他那一掌力道十足,孙正宏不防之下被击中要害,一下子就断了气。
“怎么回事?”央姑娘脸色苍白的站在段禄身后。
段禄摸了半,没有从刺客身上摸出什么紧要的东西了,叹了口气。
刚才本能的一个躲避以及一掌,又让他回忆起来更多原来的点点滴滴。
他记忆中的碎片已经越来越完整了,他记起来自己是谁,也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了。
他在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渔村消息闭塞,所以他对现在梁州郡的局势一无所知。
他不清楚漳河北岸的红莲军新军已经被燕军全歼,也不知道后来安丰县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教中有人在找他,还有人想要杀他。
这个想要杀他的刺客一定是红莲教徒,而且地位还不低,从他口中的毒药就能看出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吞掉毒药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