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以后，杜璃觉得韩林不爱说话、隐藏自己、爱穿黑色等习惯都变得情有可原。

黑色的衣料下笼罩着一个痛苦了多年的灵魂。

“韩林的爸爸回来找他了吗？”

杜璃猛地想起“万年青”叫她在学习上帮助韩林是因为韩林的爸爸和“万年青”是好朋友。

“你没看到他爸爸吗？”大头面带疑惑。

就算是同桌，杜璃也不会去干预韩林的私生活。更何况，一开始听“万年青”讲韩林家境不好时她单纯以为韩林家有经济上的困难。

杜璃正在脑海里拼命地搜索和韩林相处的片段，突然响起的点打火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啧……”大头拍了一把黑子的后脑勺，用眼神示意他别不分场合就抽烟。

奈何黑子悟性太低，吐着烟圈的同时还散了根烟给大头。

“姐，林哥的爸爸去校门口堵了林哥好几次。”年纪最小的江行试图说点话把杜璃焦灼在烟头上的目光吸引过来。

听了江行的话，杜璃觉得自己刚用纸巾擦过的手心又冒冷汗了。

“为什么他还要来找韩林？”

杜璃实在想不通，一个当初会抛下老婆跟情人走的男人怎么还会惦记前妻留下的儿子。

大头吸了一口烟，眉毛都拧一块儿：“那王八蛋这么多年在外面没结婚，咱林哥就是他唯一的儿子。”

坐在最角落的王宇对这件事也非常气愤：“他就是怕自己没人养老送终才来找林哥的。”

那么多个情人还生不了一个儿子？杜璃满腹疑问。

黑子把快燃尽的烟头按进了桌上的烟灰缸里：“这就是报应，做出抛妻弃子这种事活该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

事情到这儿，也清楚了。李卓群是因为这么多年没生出孩子才想到前妻留下的孩子的。

“所以，我们林哥小时候被他妈妈……”大头有些说不下去。

“我们林哥对你很不一样的，我以前就没见过他跟女生说话。”江行帮大头说完了。

杜璃仔细想了想，在学校里韩林和她是同桌，自己又是这么个豪放的性格，两个人之间交集不少。

除了这次自己非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别的时候他确实没做出什么排斥的行为。

杜璃本想问一下他们韩林隐藏实力的问题，但还没开口大头一个扯起外套挡住脸的迷之动作打断了他。

另外三个人也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其中江行还有些夸张地把头连带着上半身低到了桌子下面。

察觉到不对劲，杜璃回头一看，正对上了韩林的目光。

他站在校门口，离面馆这还有50多米的距离，但一身黑色在来往的人群里就是那么显眼。

他双手揣在兜里，定定地望着面馆的方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杜璃觉得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拿起用纸巾擦干的可乐瓶敲了一下对面还用外套遮着脸的大头。

“躲什么呢，你们林哥等你们过去。”

大头把上衣整理好，踹了旁边还低着头的黑子一脚。

从兜里掏出了饮料钱放在桌上，大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准备走。

经过杜璃时他停住了脚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大头一说，黑子也发现杜璃还坐在那没有要一起走的意思：“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们林哥？”

“我又没跟他生气，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其实杜璃因为大半天没跟韩林说一句话，MP3也故意没留给他，现在有些不想面对他。

“既然这样就跟我们一起走啊，正好顺路。”江行说。

“我们不顺路，韩林上次走了跟我相反的方向回的家。”杜璃还记得上次隧道口和韩林的对话。

杜璃看得很清楚，为首的大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微妙，但马上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说：“我们家跟你家同一个方向，林哥去的是我们一起打工的餐馆。”

也许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他放学后去餐馆工作的事才没和我说实话，杜璃想。

“好了好了，一起走吧。”杜璃觉得他们又在这里耽误了好几分钟。

本来就有些不太想和他们一起走，所以杜璃不自觉地落在最后面。

当走进他们时，杜璃感受到了明显的低气压——没一个人说话。

看大头他们四个都不敢直视韩林的样子，就知道是韩林这个大别扭王生气了。

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书包带子，杜璃一回头看到江行救助的眼神。

他还一个劲儿的瞟站在那里不说话的韩林，示意杜璃赶快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愤。

“我们正巧遇到了。”杜璃对韩林说。

“对啊，对啊……”四个狗腿子立马附和。

杜璃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说：“要一起回家吗，大头跟我说我们顺路。”

大头被点名以后站直了身体，但感受到来自他林哥那有些锋利的眼风又萎了。

“嗯。”韩林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走在了最前面。

“姐，你是不知道，我们林哥的眼神像刀子，直视我的时候让我有被凌迟的错觉。”江行他们四个自认为“解脱”以后，就和杜璃闲聊起来。

“是吗，我感觉他不太说话。”杜璃说。

走在后面的大头深有感触：“他跟个冰块一样。”

“但他很热心啊。”黑子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他林哥的形象。

……

一路上杜璃就和大头他们四个走在后面一直聊着韩林的事，聊天里的主角一直跟他们保持2米的距离走在前面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偶尔觉得自己的形象被诋毁地太过他就回头看一眼，奈何这四个没觉悟的兄弟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就装作没看见那凌厉是我目光。

穿过了隧道，杜璃就要拐弯了，她跟刚跟她聊得很嗨的四个人依次说了再见。

“喂，你难道不应该和你同桌说声再见吗？”杜璃拍了一下最前面保持沉默的少年的肩膀，旁若无人就像是在教室里一样。

突然被点名被拍肩的韩林有些错愕：“再见。”

“再见。”杜璃笑着把手里握了一路的东西塞到少年的手心里。

杜璃走出去老远了，那四个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艹，林哥，快让我看看小嫂子给你留了什么定情信物。”私下没别人的时候大头就爱跟韩林开玩笑。

但大头不敢直接扑上去抢人家手里的东西，但韩林一直不说话他们也就把话题扯开了。

就在后面四个人专注于聊七扯八的时候韩林从书包里拿出了黑色的耳机线。

白色的MP3躺在手心里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戴上耳机之后韩林觉得世界安静了很多。

陈奕迅深情的歌声通过耳机传到韩林的耳朵里，他听到他在唱：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