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璃第一次看到“万年青”抽烟，毕竟经常在全班同学面前强调抽烟喝酒的危害的也是他。

“怎么就不能去了呢，过两天比赛就要开始了，也来不及换人了。”万老师还想说点什么，先深吸一口烟平复了一下心情：“杜璃，这次竞赛你成功了对你将来保送有利，不是说没有这个你不能保送，但万无一失总是好的对不对？”

“万年青”放下烟蒂的时候，微黄的掌心暴露在杜璃面前。好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烟枪啊，杜璃想。

“老师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杜璃说。

“万年青”想起英语和数学的监考老师都来找过他，跟她说杜璃在考试的最后半个小时里差不多都在睡觉。特别的数学那场的监考老师明显欲言又止瞒了些什么，最后带着一副不忍的表情出了办公室。

坚持学生的健康和安全是第一的“万年青”打算把竞赛的事先撩在一边：“你是生病了吗，通知你父母了吗？”那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躲过马上就要开始的竞赛，而且如果和她想的一样嗜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的话，还不如先给“万年青”打个预防针：“老师，我下午4点半开始就会陷入昏睡，而且现在睡的时间越来越早，醒的越来越迟了。”

听到这个解释“万年青”烟都忘了抽了，要不是指尖被烟头烫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是生了病吗？”

“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了，到了点我就会睡过去，我也不想现在告诉我爸妈，我这周会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杜璃说。

“那竞赛的事怎么办？”竞赛的事就是万老师心头一道坎，杜璃的资料都交过去了，到时候不能吃参加比赛就是缺考，这是对一中的声誉也不好。

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杜璃还是决定用plan B，形势所逼，没有办法：“老师，韩林可以去，他的这方面能力比我强很多。”

“这怎么行，就算他的数学对他来说不是弱科，但也就是对他来说，他那个分数根本就不高。”“万年青”激动了：“我可以让林泽泉去，第一不能去第二可以顶上。”

杜璃稳坐全校第一的位置一整年，每次考试超过第二名30分左右，就算嘴上说让林泽泉去，“万年青”心里还是没谱，谁都没有杜璃那么稳。

-你去找大头他们了吗？

和“万年青”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以后，杜璃就打算好好跟韩林沟通一下。只有她知道韩林的实力，而且就算韩林英语和语文真的不怎么样，接下来两年也不能提高太多，以后靠着数学竞赛的名次在高考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没，我还在教室。

-等我一下。

回教室就50米不到的路，杜璃还是用跑的去。扶着门框弯腰喘气的时候，一身黑的男孩就主动像她走去了。

感觉到一阵凉凉的风，杜璃一抬头看见一只来回扇动的素白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只手，鬼迷了心窍啊，杜璃想。

韩林也料不到会突然被“偷袭”，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要不要把手抽回来，为什么觉得束缚着他的手的人还挺用力的。

“啧，为什么你没事就长得那么好看，同样是人，我怎么就……”就这么一般。

试图抽了一下手，终于收了回来；“你也……很好。”少年的耳根一下就红透了。

“好在哪？”杜璃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尾音不自觉跟着嘴角上翘了。

这回整个耳朵都红了，原本白净的脸也幸免不了：“厚厚的刘海，很好看啊。”

很好看啊，好看啊，看啊……跟耳边有回音一样，韩林低哑的声音在杜璃脑海里晃荡了许久：“别勾引我啊，小美人。”杜璃一不正经，刚刚空气里弥漫的那丝暧昧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你可以代替我去参加这次数学竞赛吗？”话题一回到正轨杜璃就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变得严肃起来。

面前的韩林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犹豫，就半天没说话，正在杜璃着急上火的时候才等到一句：“我不想。”

她知道，少年那些岁月也不能治愈的伤口已经溃烂了。可以说，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少年只想平淡地活下去，不显露才能，不骄矜自傲。但是不显山露水，怎么才能和曾经的那些苦痛对抗呢？

“你不想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去弥补以前的不快乐吗？”杜璃问。

“我不太在乎。”我不在乎成绩的好坏，我不在乎身边人的看法，我不在乎以后会过得怎么样。

“你在乎的。”少女的眼里泛着光，光里透着倔强。

当与少年平静而隐忍地眼睛对视时，杜璃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你可以的，你一定能，我们一起努力，你以后会变成任何你想成为的人，让那些阴暗的痛苦的过去去死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胆小鬼，懦夫，你不去尝试就不会有结果，你不想试试先战胜自己再赢得世界的感觉？”说完，杜璃用食指指尖拨弄了一下少年脖颈前隐隐泛光的瓷器吊坠。

二人一起跑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最后一个走的“万年青”也已经在收拾卷子准备离开了。

杜璃在一摞卷子中迅速找出自己的摊在已经目瞪口呆的老师面前，最后两大题连“解”字都没来得及写的空白实在是太刺眼：“老师，如果我去参加比赛，因为难度的提升，到时候情况会比这个时候更恶劣。”

又找出了韩林的试卷，大概扫了一眼，杜璃就明白了那句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含义了。为了不然成绩显得那么突飞猛进，韩林前面的选择题是真的选择性写的，难度较大的他才会认真写，一般般的题他都是空着跳过的。整张卷子上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写得满满当当的最后两道难题。

将卷子摊开在“万年青”面前，一向“淡定”的老师满脸惊讶：“这次题目难度不小。”解题过程细无巨细甚至还写了两种解题方式，根本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老师，韩林才是有资格参加这次比赛的人，就算我没有睡着把这两题做了出来，我也不能想到第二种解题思路。”杜璃说。

“你现在解一道题给我看一下，如果解出来了，今晚我就把你的资料传到考场那边去。”“万年青”对韩林说。

一听这句话，杜璃就知道韩林要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