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寻把寒叶拉到一个半开放的小茶馆前，应该是前店后屋的形式。

“五姨，我来了。”燕世寻对着坐在矮柜后面捡茶叶的老人家说道，那老人白发苍苍，佝偻着腰，似乎年纪很大了。

老人闻言抬起头，但又似乎反应极慢，看了半天才看出眼前这人是谁。

“啊！你来啦！”直待老人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燕世寻，才乐呵呵的笑出来。

燕世寻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寒叶到一旁坐下。寒叶转着眼，偷偷看向那位“五姨”。

过了一会，五姨便拎着一壶茶走了过来。五姨朝着燕世寻和寒叶眯眼一笑，又转身回到矮柜边上去捡茶叶了。

燕世寻娴熟的手法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向着寒叶的方向稳稳地推过去:“尝尝。”

寒叶把手里的零食，一股脑卸在桌面，端起茶杯慢慢喝起来。

香。

愣是寒叶一个不懂茶的，也觉得这茶味香醇无比。要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寒叶这个酒鬼遇到了一壶好酒，一闻到味道就先醉了，好像不喝上一口，就走不动路了似的。

寒叶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但是又觉得这样喝，好像尝不出什么味儿。

燕世寻笑她：“你这样喝，很浪费。”

“五姨，来关北快有三十年了。”燕世寻端着茶杯，薄唇轻轻抿了一口:“五姨这手艺，算是大燕顶级的茶师。”

燕世寻端着茶杯，像是看着茶，又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远到寒叶未曾听闻。

五十年前，燕京一名最大的歌妓馆“春红院”出了一位闻名天下的茶师。

多有名？

以往喝茶的大多都是些风雅人士，且不管他们内地怎么想，表面上都是万分不屑于“春红院”这种进行着肮脏交易的龌龊地方的。

可为了这位茶师，为了品尝她亲手泡出的茶，这些高雅人士都愿意放下身份，涌入“春红院”。

与其说是仰慕，倒不如说，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光明正大地进入“春红院”。

多少人喝过她的一口茶，便永世难忘那滋味。且这茶师泡茶，必定蒙着面，躲在层层遮掩的帘幕后面，无人得见其面容。

人们想见却始终见不着。因为这茶师，是艺妓，卖艺不卖身。

大家都在想着，这“春红院”出身的茶师，就算是艺妓，也必定不是凡品。而这层层遮挡，不让人瞧见，又是该何等的美貌。

而这个茶师，就是五姨。

燕世寻缓慢，却有力地讲着五姨的故事。

寒叶撕开一包面饼，就着香茶，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燕世寻，期待他继续讲下去。

燕世寻看了眼寒叶期待的眼神，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面饼屑，又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才继续往下讲。

“五姨当时的艺名，叫小伍。她在十四岁是就闻名于世，可是一直到十九岁，都没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

寒叶听得正入迷，却突然插入一个声音:“因为她在等，等一个永远都不会来找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