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辈子赔你,可好?(1 / 1)焱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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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比较有兴趣的,是那个小不点幻化而出的一把大锁,那锁一看就有些年头,不知何种材料所制,似乎挺沉,古旧的式样。但最吸引她的,还是石泣蕊幻化而出的一盏灯……那盏灯,与石昆砚送离池洛汀的时候相似,但它周身会散发一圈盈盈光芒,那跳跃的火苗中似乎闪烁着不同的场景……

青铜鬼瓶摆放于正中,四人嘴中念念有词,沈从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瓶,心里却有几分害怕,就怕待会,里边突然冒出一个狼面獠牙的鬼怪。

但许久之后,她只见一缕青烟从那鬼瓶中飘散而出,逐渐幻化成一个素衣长发,身着古时衣衫的女子。

四人同时撤力,纷纷欲娶那鬼瓶之时,那幻化而出的女子,却将鬼瓶抱于怀间,轻轻摩挲:“原是你,困了我,那样之久。”

沈从星听她不轻不重说了这样话语,着实猜不出她心中喜怒。

石昆砚与石家之人,一下便明白了,那魂魄不离开,那么它便是那鬼瓶之主,谁也取不到瓷瓶。

石昆砚带了试探,小心翼翼道:“你被锁在鬼瓶那么多年了,不想再去投胎转世了么?”

幻化女子抬眼,扫过众人,微微一笑:“投胎么?我从死的那一刻,便没想过去投胎,不然,又如何会被困瓶中那样久呢?”

“你,可是愿意说说,你的故事?”这次开口的,是石泣蕊,她亦问得小心翼翼。

幻化女子微微去笑,又问:“你们果真是想听?”

如何果真想听,不过是想了解了前因后果,快些将那灵魂送归,夺了那鬼瓶。可所有人皆是点头,诚心模样。

女子已存在这世间千年,如何能瞧不破,可她不曾言明。她想,多年之后,还有人愿意听她讲一段陈年旧事,便已是很好。

纵是多年以后,我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子尧的情形。

十六岁的少年郎啊!人群中的他并不显眼,可细瞧,他眉眼若泼墨,不苟言笑,破旧衣衫,却站立如松,仿若含着一股傲气。我去望他眉眼,眼神透出股坚毅,望我那一刻,似乎带过几丝仇恨。

我于他面前站定,细细瞧了他许久,忽而就笑了,我说:“你留下吧!”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而道:“若不是走投无路,无人愿为奴为婢!”

十五岁时,我女扮男装,代表着将军府于人群中选定他为将军府的仆役,没有旁人的感恩戴德,他于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天际凉月,毫无任何温度。

他此番举动,诚如我料,一抹笑从我嘴角漾开。我抽出随身而戴的佩剑,不由分说朝他刺去,他灵巧躲开,众人闪避,留了空给我们。

我自幼随父学剑,剑花挽得漂亮,如行云流水,可他每次轻巧便能躲开。几次后退,他忽而伸手,一手握住了我再度出手的剑,一手击打而过。我头一偏,发簪落地,发丝散开。

我有些惊慌失措,努力保持过镇定,想收回剑,方发觉剑于他手,拿捏得紧。

我干咳几声,他发觉,松手、开口:“华而不实。”

我的笑意盛却几分:“你不会为奴为婢,你会是个好将士,会是我大晋最最好的将士。”在他的错愕间,我收回佩剑。

春寒料峭,寒风吹乱了我扬起的发丝,我顾不得拢去,于他抱拳:“章、龄歌!”

他微微顿了顿:“贺氏,子尧。”

贺子尧没有留在将军府为仆役,我举荐他成了父亲兵营里最为普通的一个将士。我信他定会有一番作为,就如我信他定能骑着白马踏入将军府,迎娶我成为他的新娘一般。

有些人,只一眼,便知能托付终身。

再见子尧,秋风正凉,八月月圆,父亲在府邸设宴,犒劳那些卓越将士,子尧坐于下首,乃一营之长。他依旧是冷峻,没有一丝笑意。只端坐于位,目不斜视。纵使那舞娘舞姿倾城,纵使那秋菊斗艳、摆满厅堂。

我呷酒,浅浅而笑,复斟满杯盏,起身,趁众人欣赏歌舞之际,移步贺子尧。

当我满杯酒全然泼在他的衣衫之上,他终是抬眼于我相望。

我抬眉:“贺子尧,你拦了我的路,洒了我这一杯好酒,你说,该如何赔我?”

可他朝我凝望,只是说:“你还是女装,更为好看。”

许是酒劲正上的缘故,我忽而觉得脸烫得厉害,一时无措得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站立于他跟前,似是已过了许久,似是只为须臾。

父亲察觉,他远远唤我:“龄歌,过来!”

我回神,一手拉住裙摆,欲匆匆离开,一句话伴随过满院桂花的香气,飘落耳间:“一辈子赔你,可好?”

子尧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糯糯的……我咬着唇拼命抑制住溢出的笑意,眼角似有些湿润。

我几步而前,突然止步。我转身,众目睽睽,我说:“好,一言为定!”

永平七年,边关战事起,我站立于高高的城楼之上,目送父亲挂帅出征,于人群中寻贺子尧身影,心惴惴。

永平八年,父亲凯旋,我亦站于城楼之上,见父亲威风凛凛,身侧的白马之上,子尧一身戎装。

我夺步下城楼,城门开,我喘着粗气站立于子尧的马下,心扑腾得厉害,子尧一个纵身下马,携我手跪于父亲面前:“此生,唯龄歌不娶,望将军成全。”

永平八年的冬,我嫁于子尧为妻。他新封少将,风发意气。

皇上新赐的府邸,红梅灿烂,抱骨含香,枝头热烈。

新婚燕尔,屋中暖炉烧得正旺,子尧与我对面而坐,他执笔,为我浅画眉黛。

我对镜,镜中的人,双目清明,眉黛如远山,满盛笑意。我说:“子尧,你是大晋最好的将士,亦会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眉已描完,他复为我画额妆,轻悠悠,他叹出一口气:“龄歌啊!我成为大晋最好的将士,只为成为你最好的夫君。你如此身世,如此容颜。我如此,方能与你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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