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说饿了么？要不，给你点些东西吃？”见沈从星垂着头，久久一言不发，石昆砚开口询问。

沈从星依旧坐在那，目光盯着那鬼瓶之上。

其实，她有些恨石昆砚将顾凌竹那唯一的魂魄都收走的，可是她又清楚，即便石昆砚不将她收走，她也不会去转世，她就那样游离在人世间，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折磨吧？

她心下矛盾，所以石昆砚同她说话，她心里憋了气一般，故意不去搭理。

石昆砚见沈从星不答，仿佛猜到她心事般，并未继续开口，而是自己拿了房卡走离房间。

听着房门“啪”的一声关上，沈从星的目光投向门口，赌气般撅起嘴，自语：“他这是嫌烦了么？”

可没一会，石昆砚回来了，拿着好几个快餐盒，一股菜香飘了进来，沈从星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唤起来。

沈从星有些尴尬，正想着用如何的言语遮掩过去，石昆砚已经先开口：“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说话间，食盒被打开，有水晶肘子，清炒虾仁、四喜丸子等等。看得沈从星眼睛发亮，全然是她欢喜的事物。

她努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去忘记顾凌竹的故事。

或许石昆砚说得对，以后见到的游魂会越来越多，那些感伤故事她听到的也会越来越多，她该是学会去消化了。

回首往昔，戴絮兰的过往也好，池洛汀的曾经也罢，还有盛夏、章龄歌、苏月凉……谁人的故事，不让人几回唏嘘？

沈从星咧开笑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轻松下来，然后便是带了惊喜叫嚷道：“哥，你买的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

石昆砚将两份饭盒摆好，听闻沈从星的这一问，眉头在不经意间微蹙，但马上舒展，正对沈从星坐下，垂了眼睑，仿若并不在意，说道：“这些，也是她爱吃的。”

说罢，石昆砚扒了一口饭。

而沈从星筷上已经夹了一个大虾仁，本来要往口中塞了，听石昆砚这么一说，也不急，端坐齐整：“她，是谁？”

石昆砚撷了一筷子菜，送入口，机械地咀嚼，并不回答。

沈从星有些怏怏，复拿起筷子，但又不死心，自顾自说道：“她，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对了，你都活了三百多年了，你有几个心上人呢？”

那话语说得欢快，可沈从星自己也不知怎的，在说完后，心底又有些不舒服。

“没有，一个都没有！”只这一次，石昆砚倒是回答得速度，且是斩钉截铁。

那声响刚毅，让沈从星一惊，但心底倒是一阵轻松，却又觉得些许无趣，只“哦”了一声。

石昆砚却接口，又是淡淡：“她，是我的妹妹！”

“啊，你还有妹妹？亲妹妹吗？”沈从星再一次眼前一亮，“她长什么样啊？她还活着吗？活着的话，也该三百多岁了吧？还是，死了？这么多年，你都记得她喜好，看来你和你妹妹关系很好！”

可话落无应，只小会，石昆砚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沈从星知道，自己是什么也问不出了，便死了心，认认真真开始吃起饭来。

菜是她欢喜的，便是饭，煮得也是不软不硬，恰是她欢喜的口感，她心下欢喜，筷子舞动得欢快，却忽略了已站起身，在他不远之处，石昆砚的目光。

石昆砚的目光带了些许复杂，他看沈从星吃得欢畅，嘴角露出笑意。

面前的女孩，陪伴他的这些日子，驱走了他三百多年的孤寂。

以往，他与鬼交流的时间，决计会多于他同人交流的时间。可现在，因为沈从星的出现，他知道，有些事情，有了微妙改变。

他喜欢她欢畅的笑，也喜欢她无肆的哭，更喜欢她带了委屈的撒娇……她与她，其实一点都不像。

“啊，真饱！”沈从星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将不快抛诸脑后。但瞥眼看到石昆砚正瞧自己，慌忙站直，去收拾着桌上的残局，边问：“咱们到底搬家去哪呢？”

“不知道！”石昆砚靠在墙上，看着面前的女孩忙忙碌碌，并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

听闻这个回答，沈从星将手中东西一撂，不解问道：“你说的搬家，现在你竟告诉我，你都不知道究竟要搬到哪去？”

“怎么，你后悔这么跟着我来了？”石昆砚问她。

沈从星正了正颜色，很是认真地问：“石昆砚，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为什么，我更觉得，你只是……想将我带在你的身边？”

石昆砚被沈从星说中心事，侧了身，不再看她：“天色不早了，收拾完了早点睡吧，我先去洗漱！”

说着，石昆砚朝着自己行李箱走去，可沈从星在背后喊住了他：“石昆砚，你是不是喜欢我？”

石昆砚脚步一顿，沈从星方觉自己刚刚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但话出口便收不回，她只要硬着头皮继续：“或许，你喜欢前世的我，前前世的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纠葛？”

石昆砚依旧站在那边，他耳边回荡着沈从星方才的话语：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该是喜欢她的，可究竟是哪种喜欢呢？

该是兄长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吧！

可他的妹妹，话语谨慎，做任何事皆是小心翼翼，她话语柔柔的，低低的，略带些许沙哑，她会唤自己“哥”，声声皆怯。

当时只想着她年纪尚小，想着等她大了，定会欢喜从容地去笑，可不曾想，没有长大了……

而沈从星呢？她们截然不同。

在沈从星以为，石昆砚会以沉默作为回答的时候，石昆砚竟然开口，他说：“我不知道！”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沈从星所问，也只是随意，她觉得石昆砚会否认的，可她听到的答案，却是“我不知道”。

“我去洗漱了。”石昆砚又说了回。

“哦，哦！”沈从星含糊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