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25|十五回 红衣送信再入队 茶坊看帖啼笑非(1 / 1)欧阳墨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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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过了六日。

六日间,江驰泰发动了自己权限内所有捕快衙役的搜查力量对南京城所辖地域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搜索。

但是毫无所获,甚至连望舒阁一干人等的头发都没找到。

敛风楼运用江湖势力同时进行了大规模的摸查但除了在城郊寻到几处流曦留下的报平安追踪符号之外再无收获。

五日中众人皆是心急如焚寝食不安连平日里最冷静的尸天清都隐显焦灼之态更别提急性子的郝瑟每天都处在暴躁的边缘。

幸是文京墨和舒珞还稳得住场面,总算没让郝瑟这个混世魔王把岐风客栈给掀了。

待到了第七日,敛风楼终于送来了消息却不是望舒阁和流曦的消息而是西北神医黎飞阙三弟子黎钰的线索。

“舒公子,你刚刚说什么?”岐风客栈大堂之内,郝瑟一脸震惊瞪着刚从内院取回风竹信的舒珞失声惊呼。

舒珞双眉紧蹙:“黎钰已经死了。”

“啥子?!”郝瑟一把将舒珞手里的卷轴抢过来展开一看,立时整个人都懵逼了。

文京墨上前定目一扫,眉峰紧蹙,尸天清凑近一看也是一脸沉色。

“曾有传闻说,黎钰在黎家灭门前一月,也就是天顺三年四月,回乡探亲,所以避过了灭门之祸。但敛风楼查探后发现,所谓黎钰的老家,根本就不存在,黎钰原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舒珞吸了口气,又道:“敛风楼查了数日,后来,查到一个原本在沙州县卖棺材姓黄的掌柜,二十年前,曾是一家棺材铺的活计。据他所说,天顺三年四月,他曾经去神医黎家钉过一口棺材,称是一名意外身亡的仆人,可黄掌柜说那棺材中的人,年少英俊,衣衫十分讲究,着实不像是普通仆人。”

说到这,舒珞不由轻叹一口气:“黄掌柜便多了个心眼,跟在送殡队伍之后,待到下葬之时,才偷听到原来那棺材中的人,就是神医的三弟子黎钰,因暴毙而亡。”

“神医的弟子暴毙?好诡异”郝瑟摩挲着下巴,“何况既然是暴毙,为何还要对外宣称黎钰是回乡探亲?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黄掌柜说那时听到黎飞阙和其余四名弟子在坟前烧纸时喃喃忏悔,称本不该这般草草处理丧事,但这黎钰暴毙的死讯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辱了西北神医的名声,所以才隐瞒死讯,谎称回乡探亲。”舒珞摇头,“而那黎钰的墓碑上,刻得也的确是一个仆人的名字。”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一片沉默。

“为了自己的名声让弟子葬而无名……”尸天清声线沉凉。

“看来黎钰这线索是断了。”文京墨叹气。

“不过因为调查黎钰,倒是发现了另一件事。”舒珞又从袖中抽出一根卷轴展开,“黎飞阙此人,虽然发妻早亡,无儿无女,却有一个红颜知己。”

众人同时一愣。

“红颜知己?”郝瑟腾一下站了起来。

舒珞点头:“就是西北名妓,柳似雪。”

“柳似雪,小生倒是略有耳闻,听闻此女,歌艺双绝,倾国倾城,但在二十二年前,突然退隐,再无人知道她的去向。”文京墨摸着下巴道。

“这柳似雪退隐的原因倒是不难查到”舒珞轻轻一笑,“因为她怀了一个孩子。”

众人同时一惊。

“而且,在柳似雪怀孕前的一年,她的闺帐之中,只接待过一人”

“是黎飞阙?!”郝瑟惊呼。

舒珞轻笑点头。

“名妓,二十多年前,怀孕……”郝瑟在屋中团团乱转,“宛莲心今年多大来着?”

“应是十八岁左右。”舒珞道,“不过这花街中人的年龄,向来都有些水分。”

“所以……宛莲心是黎飞阙的女儿?”尸天清愕然。

“甚有可能。”舒珞点头。

众人对视一眼。

“我们居然放跑了最大的嫌疑犯!”郝瑟抓头,“这下可糟了!”

“更糟的是”文京墨沉着脸,“若是黎钰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那就意味着黎家的仇人已经全部死光了,也就是说”

“宛莲心不会再出手杀人,就此消失,隐姓埋名,再也无人能抓到她。”舒珞定声道。

“所以我们现在仅存的希望就只有那一根筋的二十一?!”郝瑟双眼圆瞪,双手捧颊,“这也太不靠谱了!”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同时沉默。

“小子,你们也太天真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怪怪的腔调。

众人神色一震,猝然抬头。

但见门栏之侧,斜倚一人,红衣卷发,容美妖冶,笑意盈盈,竟然是炽陌。

“你怎么又来了?!”本就十分暴躁的郝瑟顿时更暴躁了。

炽陌瞥了一眼郝瑟,抬臂将手里一个卷轴扔给了尸天清:“天清美人,瞧瞧这个。”

尸天清一脸狐疑看了炽陌一眼,展开卷轴,瞄了一眼:“这是何意?”

“啥子鬼?”郝瑟、文京墨和舒珞也探头。

但见那卷轴之内,写着一连串的人名,人名之后,还列着年龄、官职,年月日,粗略望去,应有十余人。

“这是近五年来,全国莫名暴毙的官员名单。”舒珞翘脚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你们看看第五列、第七列、第十二列,和倒数第三列这四人。”

郝瑟立即将目光投向炽陌提出的那几人,仍旧是一头雾水:“然后呢?”

“第一人:贺安,时任七品兵马副,死于去年七月三日,死因不明,天顺三年之前,乃是沙州县衙的一个捕头。”炽陌不紧不慢道,“第二人:汤岁成,时任肃州县令,死于前年六月二十,死因不明,二十年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沙州县衙的师爷第三人:苗琪,时任七品府推官,死于大前年二月初八,以前不过是沙州县令的一个书童。”

“西北……沙州……”郝瑟瞪大双眼。

尸天清、文京墨同时面色微变,舒珞更是面色发青。

炽陌瞥了一眼舒珞,嘴角一勾:“而且,根据小道消息,这三位大人,在死前几月,都来过南京,而且,皆是死于马、上、风!”

一室死寂。

“舒公子,我说的这些,敛风楼是没查到,还是”炽陌歪头看着舒珞,“查漏了?”

舒珞眸光一沉。

“别在那阴阳怪气的!”郝瑟厉喝,“那这最后一个人呢?”

炽陌目光转向郝瑟,勾起嘴角:“第四人:毕贵之,死前官任太医院使,五年前告老还乡,老死在家中,二十年前,任沙州县令,主查黎家灭门案,可惜什么都没查到。”

“也死了……”郝瑟喃喃自语。

“是,据说是寿终正寝,死得很安乐呢。”炽陌笑挑眉,“你们猜,此人是不是一死百了?”

“你是说”舒珞神色肃凝,“纪飞?”

“总算你还不太蠢。”炽陌哼了一声。

文京墨皱眉。

尸天清和郝瑟齐齐看向舒珞,一脸疑惑。

舒珞沉着脸:“纪飞死后,纪阑生不如死,这是凶手最残忍的复仇方式。”

“琭言的意思是父债子偿?”尸天清皱眉。

舒珞沉默。

“这毕贵之可有子女?”文京墨提声问道。

“的确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而且,恰好就住在这南京城中。”炽陌笑道,“说起来还真是巧了,此人与你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众人不禁大惊。

“我们见过?是谁?”郝瑟大叫。

“上次在莫愁湖中险些撞翻你们画舫的那个小少爷,毕荣华。”

“诶?!”

南京南城,花市大街,有两间茶坊临街而建,一个在西,名为白瓷茗居,一个在东,名为泥炉小栈,隔着一条街道遥遥相对。

白瓷茗居之中,常有秦淮河边花船花楼的姑娘们成群结队前去饮茶论诗,茶坊之内,只接待女客,已是不成文的规矩。

而对面泥炉小栈,则是毫无忌讳,只要肯掏钱,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文人墨客,皆是热情欢迎。

白瓷茗居之内的茶,甚是讲究,皆是新茶雪水,茶香扑鼻,三里之外皆可闻。

泥炉小栈里的茶,却是粗制滥造,都是多年的茶沫,可谓喝一口,难受好几天。

可偏偏,这泥炉小栈里的客人,比白瓷茗居内的客人多了足足一倍,且多选临街的座位,还一喝就好几个时辰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嘛……

自然是醉卧之意不在酒。

坐在泥炉小栈窗口,就能遥望对面白瓷茗居流苏珠帘之后美人们烹茶莺歌的倩影,莫说茶沫子,就算是白开水,恐怕也供不应求。

前来白瓷茗居品茶的姑娘,一般都是未时来,申时走,所以这泥炉小栈的客人们,就必须要提前一个时辰去占位,否则迟了,怕是连茶沫子都品不到了。

申时未到,泥炉小栈之中,早早人满为患,尤其是临窗的十桌,更是供不应求,基本都是七八人塞在一桌,十分拥挤。

唯独最中间的这一桌,特立独行,只坐了一个眉目凶狠的锦衣少爷,旁边还候了四个眉目清秀的小厮。

一人独占一桌,可谓十分嚣张,可旁边的茶客,却皆是敢怒不敢言。

“瞧瞧,又是毕家那个少爷,你说他天天来,也不嫌累的慌。”

“行了,你能和人家比吗?他家里有的是钱,就算把这整间茶坊包下来也不奇怪啊。”

“有钱怎么了?这南京城里有钱的人多了去了。”

“嘘,小声点,这毕大少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他老子原来可是高官,我们的罪不起。”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行了行了,别说这毕大少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得今天这泥炉小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后面那间雅间,今日居然来了客人!”

“啥?就那个又黑又冷的雅间,怎么能有客人?”

“真的,我占座的时候看到了,好像是三个公子,穿得还挺富贵的。”

“切,定是外地的公子,不知道行情,以为雅间就是好地方,却不知这泥炉小栈的妙处全在这窗口啊。”

“嘿嘿嘿,说的是。”

窃窃闷笑声中,坐在中央的毕荣华摇着花哨的扇子,伸长脖子扫射对面的白瓷茗居,一脸烦躁:“甲乙丙丁,看到没?”

“没啊,少爷!”

“没看到,少爷!”

四个小厮探着脑袋东瞅西望,频频摇头。

“真他娘的怪了。”毕荣华一脚踩住椅子,狂摇扇子,“好端端一个美人儿,咋说不来就不来了?”

“我说少爷,要不算了吧,或许那个姑娘只是偶尔来,我们这样天天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小厮甲道。

“对啊少爷,何况那个姑娘,你只看见了上半张脸,下半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用这么痴情吧。”小厮乙道。

“半张脸怎么了?!”毕荣华扇柄噼里啪啦在四个小厮脑袋上一串敲,“就算只有半张脸,那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可是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那美人那么美,咋就能和少爷你看对眼了呢?就少爷您这尊容”小厮丙捂着脑袋道。

“少爷我是玉树临风!”毕荣华顿时大怒。

“是是是,少爷您是玉树临风,可是那美人”小厮丁压低嗓门,“小的总觉得有点邪性,尤其是那眼睛,鬼森森的”

“你懂个屁,那是美人朝本少爷暗送秋波!”毕荣华怒拍桌面,发出“啪”一声巨响。

四周蓦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射了过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少爷这么玉树临风的公子吗?!”毕荣华双眉一竖,凶狠大喊。

四周茶客纷纷闷笑,移开目光。

“给本少爷继续盯着!”毕荣华噗嗤一屁股落座,又开始烦躁摇扇子。

而同一时间,泥炉小栈那间又黑又冷的雅间内,一片诡异宁静。

尸天清和舒珞端着茶杯,对视一眼,同时品茶,沉默。

郝瑟捏着茶杯,脸皮隐隐抽搐。

炽陌斜眼瞅着郝瑟:“我怎么觉得,这位毕大少和某人很像啊?”

“说谁呢、说谁呢?!”郝瑟拍案而起,“老子帅裂苍穹颜冠九州,这个纨绔少爷哪里比得上老子一根脚趾头?!”

“噗”尸天清和舒珞同时喷出一口茶沫。

炽陌眉峰高挑,冰蓝眸子转向二人。

“咳,阿瑟所言甚是。”尸天清点头。

“嗯,小瑟说的对。”舒珞颔首。

炽陌眨了眨眼,不禁乐了起来:“睁眼说瞎话”

“文书生磨磨蹭蹭干嘛呢?!怎么还不上场?!”郝瑟气鼓鼓回坐,瞥了一眼茶杯,“啥子破茶,太难喝了。”

“小瑟莫急,千竹应该快到了。”尸天清将郝瑟的茶水倒入旁边的闲置茶杯,添了一杯白水。

“要我说,直接把这个毕大少绑回去,然后逼他做饵,钓那个宛莲心出来不就得了,干嘛弄这些婆婆妈妈的破事。”郝瑟灌了一口水。

“小子,你是不是傻?如今宛莲心在暗,毕荣华在明,我们根本无从知晓毕荣华身边是否有宛莲心的眼线,若是我们冒冒失失去绑人,打草惊蛇,真逼得那宛莲心放弃报仇,退隐江湖,以后再抓她,恐怕是难上加难。”炽陌扫了一眼郝瑟。

“有敛风楼在,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儿去?”郝瑟不以为然。

“小瑟,这宛莲心能避开敛风楼的信息网这么久,怕是背后不简单,不可大意。”舒珞轻叹道。

“呦,舒公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炽陌冷嘲热讽,“我还以为敛风楼早已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岂料话音未落,就换来尸天清和郝瑟两记冷眼。

炽陌脸上的笑容一滞。

舒珞微微一笑,抬眼看着炽陌:“敛风楼的事,自是不必炽公子操心。”

“就是,你算哪根葱?!”郝瑟呲牙。

“琭言之事,不由外人置喙。”尸天清眸冷如冰。

炽陌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舒公子,别理他,他就是自以为做了点小贡献,在这刷存在感。”郝瑟给舒珞扇风。

“琭言,喝水。”尸天清又给舒珞添了白水。

舒珞看着二人,笑得温柔如春花。

炽陌静静看着三人,放在桌下手指慢慢攥紧,脸上却是露出灿烂妖冶的笑意:“啊,我们这位文公子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此言一出,立时将三人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就见茶坊门幡一动,一道人影逆光走了进来。

一袭麻布道袍,头戴道帽,嘴上贴着两撇小胡子,手里擎着一根“指点迷津”的旗幡,果然是装扮一新的文京墨。

“噗,文书生这要做骗人的老本行啊。”郝瑟喷笑。

尸天清和舒珞不禁轻笑摇头。

“这小子,行吗?”炽陌问道。

“行吗?太行了!等着看好戏吧。”郝瑟一脸兴奋。

就见文京墨踱着方步,慢吞吞走到毕荣华桌前,站定,看了毕荣华一眼,撩袍落座,放下旗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动作,行云流水,悠然自得,自然的不能再自然,顿让毕荣华一行都呆住了,直到文京墨喝完了一杯茶,才回过神来。

“你是谁?!谁让你坐这的?!”毕荣华大怒,“还愣着作甚,快把这个算命的赶走!”

甲乙丙丁四个小厮立时撸胳膊挽袖子,可身形刚动,就见那算命先生慢悠悠一抬眼,长眯双眼之中,一道绿光一闪而逝,犹如诡狐。

四个小厮顿时僵住了。

“毕荣华,庚午、丙火、子月,癸丑……”文京墨掐着指头,慢悠悠道。

此言一出,毕荣华立时惊了。

“你、你如何知道本少爷的生辰八字?”

文京墨抬眼,看着毕荣华,轻叹一口气:“年少丧父,却有父荫庇护,唯命犯桃花,一世难寻真命之人。”

毕荣华彻底呆住。

身边四个小厮却是怒了:

“哪里来的江湖骗子!”

“竟然在这胡言乱语!”

“快滚!”

“闭嘴!”毕荣华怒喝一声。

“少爷!”四个小厮纳闷。

“这位先生,算的很准啊!”毕荣华惊呼,“本少爷的确是命犯桃花,唉,怪就怪本少爷生得这般玉树临风,注定要伤尽天下美人的心啊!”

四个小厮同时脚底一滑,险些栽倒。

而同一时间,雅间内郝瑟仨人也同时喷茶,炽陌更是一个没坐稳,身形一歪。

文京墨额角不着痕迹跳了一下,可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却是半分没变:“毕公子,贫道见你印堂泛红,阳穴隐青,怕是近日遭了桃花劫。”

“桃花劫?”毕荣华咽了咽口水,“怎么讲?”

文京墨垂眼,掐指快算片刻,眉峰一蹙:“这几日,毕公子可是遇过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是啊,就坐在对面白瓷茗居里,还跟本少爷眉目传情呢!”毕荣华一脸得意。

文京墨却是微微摇头:“那女子身染鬼气,恐是来历不详,如今缠上了你,毕公子已经在劫难逃了。”

“不、不能吧。”毕荣华结巴。

“少爷,我就说那女子怪怪的!”

“没错没错,眼睛透着鬼气!”

“好吓人啊!”

四个小厮七嘴八舌。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儿!”毕荣华不耐烦挥手,又看向文京墨,“道长,你说那美人缠上了我,这不可能啊,本少爷顶多就多看了她几眼,连话都没说上,更别提这几天连这美人的面都没见过,哪里能称得上什么桃花劫啊?”

文京墨定定看着毕荣华,一双眸子如狐狸,诡光乱闪,直看得毕荣华背后阵阵发凉,才慢声道:“你可收过那女子的东西?”

“不可能!”毕荣华连连摇头,“我连那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怎么可能收到她的东西?!”

“你再想想。”

“绝对没有。”毕荣华摇头。

“对对对,我们作证!”

“我家少爷平日里也就嘴上占占便宜,但手脚绝对干净,从来不对姑娘动手动脚!”

“没错,我家少爷可是正经人!”

四个小厮也一脸严肃。

文京墨眉头一蹙:“那家中可收到过来历不明的东西?”

毕荣华和四个小厮对视一眼,斩钉截铁:“没有。”

文京墨掐指一算,摇头:“不对,毕公子你身环煞气,定是已经收到了这女子的物件,却是不自知,如此下去,定有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毕荣华和四个小厮脸都白了。

“你们再仔细想想,比如信件、请柬……”文京墨眸闪绿光。

“请柬!”小厮甲骤然大叫,“少爷,我们每天都收到几十封乱七八糟的请柬啊!”

毕荣华立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一拍大腿:“道长不提本少爷还忘了,因为本少爷的才名在外,加上本少爷相貌出众、玉树临风,每天都有好多姑娘慕名送情书过来,还有许多花楼、会所送来大把请柬,本少爷实在是烦不胜烦,多数都送去厨房烧火了。”

一瞬诡异沉默。

文京墨定定看着毕荣华,眼角隐隐抽动,也不知是不是毕荣华的错觉,总觉得下一刻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道长就会挥起旗幡胖揍自己一顿。

而在雅间之内,郝瑟整个人都惊呆了:“先人板板,这毕少爷不会是把宛莲心给他的重要请柬拿去烧火了吧!”

“不过这请柬太多,的确咳!”舒珞干咳一声。

尸天清默默给舒珞倒了一杯开水。

炽陌手掌撑着腮帮子,两眼乐得眯成一道线:“这毕少爷倒是位妙人。”

不过,显然外厅文京墨却不这么想。

“毕公子,贫道觉得,那些请柬定有问题,不知可否取来让贫道一观?”文京墨说这句话的时候,额角的青筋几乎要憋不住了。

毕荣华一听,立时大喜:“快快快,甲乙丙,快去把家里剩下的帖子全取过来!”

“是!”小厮仨人立时奔出。

文京墨呼出一口浊气,垂下眼,慢吞吞喝了一口茶。

“道长,你怎么知道这请柬里有问题?”毕荣华问道。

“天机。”文京墨冷眉瞥了一眼。

“是是是!”毕荣华立即缩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二人就这般坐在桌旁,听着一堂看美人的茶客们熙熙攘攘,可这一桌,却仿若时间静止了一般,只有文京墨慢吞吞喝茶的声音。

“喂喂,我怎么觉得,文书生好似不太高兴啊。”雅间内郝瑟嘀咕。

“恐怕是因为,那个毕少爷很像一个人吧。”炽陌笑道。

“说谁呢?!”

“哼哼”

尸天清和舒珞齐齐摇头。

不多时,就听茶坊外一阵喧哗,紧接着,就见毕荣华的三个小厮一人提着一个大包袱急火火冲了进来,扑通一下放在了桌上。

“来了来了,少爷,都在这儿了!”

“这么多?!”毕荣华诧异。

“这只是这个月的,上个月的,厨房已经拿去烧火了。”小厮乙解释道。

毕荣华不禁抹汗:“道长,您看?”

“无妨。”文京墨将请柬平摊开,一本一本查看起来。

雅间内的三人也不禁屏息观望。

就见文京墨手下如风,迅速翻察,突然,动作一顿,抽出一册。

郝瑟这边看得清楚,这请柬之上,俨然画着一枝草叶,和勾迢、琅皓的请柬显然是同一个设计师。

文京墨翻开,眉梢一抽:“请毕少爷九月初一相聚……”

“今天都九月初十了,过期了。”毕荣华道。

雅间中郝瑟的脑袋磕在了桌边上。

文京墨眼角一抽,继续翻阅,少顷,又迅速翻开一本一模一样的请柬,读道:“自月前与君一面,相思入骨,辗转反侧,奴家愿于九月十五,月上中天之时,与君相约莫愁湖及雨渡,一解奴家相思之苦落款是,白瓷茗居,有缘之人。”

“白瓷茗居?这是那个蒙面女子送来的帖子!”小厮乙立时叫道。

“废话,本少爷听出来了!”毕荣华瞪着那张帖子,频频摇头,“这美人儿着实不识情趣,若想和本少爷一夜风流,何必去莫愁湖这么不吉利的地方,如今这南京城谁不知道,莫愁湖闹鬼啊,就算是天仙下凡,本少爷也不敢去啊。”

“不,毕公子,”文京墨啪一声合上帖子,挑眉一笑,“这莫愁湖之约,你必须去!”

“哈?!”毕荣华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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