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他们到了城东后,因为有着城西处理病人的经验,很快就各项工作都安排了起来,踩点的踩点,调查的调查。
他就开始的时候稍微盯着点,看到智增、智行带着言法等人都还干的有模有样,再着重嘱咐了下注意自我防护,就去城西看老病人去了。
张潮首先就去看了那名他口中疑似感染的士兵。之前也怪他神经高度紧绷。努纳拉才刚发病的,而且那名士兵去耆婆耶他们的营地也就头一两天的事情。按道理这个中间也得有个三五天的潜伏期,但是这名士兵的发病,太快了。
所以张潮细细考虑之后,将他作为疑似病例。当然也不排除个体差异,潜伏期短,快速发病的可能。
果然,张潮在询问那名士兵今天的状况后,表情有些微妙。今天又拉了几趟肚子,但还好,都是糊状的,不过一直都没出现呕吐,体温也还好,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紧张了紧张了!看来还是昨天比较紧张,但是这也算错有错招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发现努纳拉他们也被感染了。这么一想,张潮倒是心中舒服很多。
“你在开始拉肚子之前,有没有吃坏过东西啊,着凉啊什么的?”张潮尝试着补问一下之前因为自己疏忽而忘了的诱因。
“嗯……”辛格思索了一会,“这么说的话,我好像在之前因为不舍得一节快坏了的根菜,本来是让我扔掉的,我又偷偷留下自己吃了。”
……
“嗯?”萨尔曼这会又回过味来了,他试探道,“善逝,那你看,他这是…?”
张潮也明显知道萨尔曼要说的是什么,神情故作严肃的看着萨尔曼,缓缓点了点头。
“嗯!”
看到张潮和萨尔曼之前气氛神秘,辛格慌了,特别是张潮还点头了,自己是什么?难道是确实被感染了。
辛格急的要哭了:“善逝,您刚刚跟将军说的是什么?我这已经确定是被感染了?不是吧,我,我我,真的都按善逝吩咐的做的啊!我…”
萨尔曼上去就是一鞭腿踢中辛格的软嫩所在,紧接着一下接一下,他咬牙切齿边打边骂:“我让你吃,我让你吃!啊?你个首陀罗养的,首陀罗养的!老子是供不起你根菜吃还是怎么的!嗯?你个生女儿的没用货,居然,居然,吃坏个东西,害得我们提心吊胆的。”
辛格下意识被打了,就开始满屋子跑,萨尔曼气头上来了,硬是追着踢。
“跑跑跑!我让你跑!自己管不住上面的嘴,也管不住下面的口子。你有种吃,倒是别拉啊!我踢死你我,我踢!”
张潮在一旁一脸姨母笑得看着,也不上去劝架。等萨尔曼折腾得差不多了,萨尔曼就叫上了几个侍卫。
“去,把这个管不住口的家伙,既然自己管不牢,那不如就废了,把他的屁股给我打烂!”
这个时候张潮出来了,帮助劝道:“唉!不要急,要打,等他出去再打嘛。现在我们也不好说他这个啊,就一定是吃坏东西拉肚子的。等过了观察期,放出去再打也来得及嘛!”
“哦,对了!”张潮叫来目前负责那卡加寺的负责人,对他特别关注道,“这个病人啊,要着重关注。之前根菜吃坏了的嘛,肯定根菜不能再给他提供了。而且这几天他的饮食一定要清淡,肉不能够有,不能有半点的荤腥。哎!给他煮粥,煮白粥就好了。然后不是要每日给他糖盐水的嘛?这个糖盐水就在煮粥的时候代替水来煮,直接给他煮成糖盐粥就好了,别的就不用啦!这样你们也省心省事。”
说完就招呼着人赶紧出去,边走还边说:“现在,他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息,走走走,我们都走,最近除了送饭,不要有人来打搅他。”
留下地上一脸懵逼的辛格,不知所措,我这是怎么了?我到底是吃坏了还是中招了?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为什么善逝刚刚那个样子比将军还可怕!
出去之后,萨尔曼立马跟张潮道歉:“善逝,对不起,是我驭下不严,让你见笑了。”
张潮摆摆手,不在意:“嗨,都是什么话,总难免有熊孩子的嘛,教育一顿就好。”
“熊孩子?”
“嗨呀,就是这样调皮的,净给我们家长找事的,不听话的人。”
“哦哦哦,是的,这熊娃,就该好好管教!等出去,打不死他!”
“哎~!”张潮出声制止萨尔曼这种危险的想法,“打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欠管教的话,就应该好好调教的嘛!我相信你总有手段让他服服帖帖的。”
“是是是,是我失误了,不应该在善逝面前提打打杀杀的。”萨尔曼态度诚恳。
而城东,智增、智行,第一次带队当家做主,也是干劲十足。转移病人的工作还是比较困难的,而且他们发现,现在的城东,可谓是近乎无人幸免了。也就是说,发现在一个村庄中,没有得病的人少的可怜,有的甚至全村人全都得病了!病死的人极多!
将之与城西对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城西的病人也不少,但至少在张潮的监督下,现在新增的病人不多了。他们都在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善逝果然不凡啊,要不是善逝,怕是现在城西的状况跟城东差不多吧!
更让他们兴奋的是,按照张潮在城西的统计办法,他们在城东居然也发现了,最早发病几批病人中,也证实与那卡加寺有过交集!看来善逝的推论是对的!
外道害人啊!因为他们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就都将疾病的责任理所当然的推到外道头上了。甚至还在城东开始传播一些他们的思想。
当然啦,智增他们的小动作张潮是没看到,但是就算看到,也不会说些什么。
而就在几天后,张潮得知了耆婆耶被感染了的消息。张潮立马带人穿戴好防护过去探望。
都说病来如山倒,张潮看着现在躺在床上的耆婆耶,竟有了风烛残年之感。身边的弟子也大都感染了,没人在身边服侍,张潮赶忙走到他边上。
耆婆耶见张潮来了,张了张口:“善逝,不知…城东,还好吗?”
张潮对耆婆耶本就没有什么意见,反而知道他在时下印度仅有的条件下能去开展外科手术而感到敬佩。
现在耆婆耶见到他之后最先问的又是病人,这不得不让张潮有些动容。至少从品行来说,耆婆耶算得上是医德高尚的医生。
“你不用担心,好在那烂陀寺来人了,现在状况还可以,你不用多担心。”
也不知是病痛加身,还是身心的折磨,耆婆耶忍不住老泪淌落,呜咽着说:“善逝,还请原谅我原先的…原先的…轻狂,我的弟子…他们年轻…也…多有…得罪,还请,还请…不要计较。如果…您,您能…还请您,多多怜悯他们。我老了,如果…有可能,望善逝,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哪里的话!等菝荷一到,一定先给他们用药,当然也不可能就至你于不顾!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这样到时候恢复起来也快!”
“您不用宽慰我,我自己,清楚。但是努力过,最后死于疫病,这也可以了。勇猛的,勇猛的士兵,必定死于战场;医者,能死于疫病,也是,最高的…荣誉!”
张潮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来耆婆耶是有些消沉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脸的阴沉,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薄荷还没送到,这不是急死人了!他咬咬牙,决定先不管,先把有的朱砂啥的配比先配好。总不能薄荷十天不到,就等十天!病人可等着不住了!
不管他薄荷到没到,明天,明天就先试试没薄荷脑的药方!
许是大家的殷切期盼起到了作用,就在这天的深夜,张潮睡梦中被外面一阵阵的杂声吵醒。有马嘶声,人语声,撞击声等等。
他一个激灵,披上外套,赶紧出门。
被惊醒的还有其他人,张潮来到了营地原先的空旷处,见此时萨尔曼在火光的照映下指挥着货物的搬卸。
“是菝荷到了吗?”张潮急声问道。
“啊!善逝,不好意思把您给惊醒了。是的,大王将城中所能见得菝荷都给送过来了。兄弟们夜以继日,总算是送到了。”
“看看去!”张潮有些兴奋。
刚靠近,张潮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薄荷味,“没错,就是这个!这就是薄荷,啊哈哈哈!”
“善逝,这,确实就是您要的?”萨尔曼其实心中已有个大概。
“啊,是的,赶紧,先不管别的,拉上一袋,赶紧到我屋里!”张潮此时已无睡意,摩拳擦掌,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哦,对了,智增,你把我前些日子让安阿罗帮忙打造的器具一并找出来,今晚要用!”
“好的,善逝!”
很快,在张潮的要求下,东西都准备好了。他赶紧打开一袋,里面的薄荷有些焉答答的,他不管,抓起一大把,深吸了一口,一阵舒爽:“啊~!~~!从来没想到过薄荷的味道会这么好闻啊,哈哈哈哈哈!”
“智增,那家伙什可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不过善逝,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啊?”智增对这一堆金属制品那是一头雾水。
“没事,拿给我就行,这个要稍微安装一下。”张潮接过手,一时没准备,东西差点没拿稳!打开一看,好家伙,敢情这个好像是用金子打造的!安阿罗这么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