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崔琬登门(1 / 1)茅不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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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剑领着两位长安东市有名的郎中进得院中,赵开头上裹着厚厚的绸布,犹如印度阿三,额头正中还隐见血迹。

谢嫣然侍立边上,眼圈红红的,还透着一丝不安与古怪。

赵开裹在被子里,脸色黄蜡无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如果有人能够听懂,他正念着“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没一个吐字清晰的,很得神韵。

庭院中梨花已然盛开,白如雪片、粉如胭脂。阳光掩映在一个碎碎念的苍白少年上,颇为凄凉。

后来有郎中跟好友在花满楼喝酒时,便拿这个佐酒,满怀怜惜的说道:“赵小郎君那叫一个惨淡呐,摔的满嘴胡话……”引得身旁被捏了无数次腰肢的红姑娘们差点掉了眼泪。

郎中送走两个时辰后,赵开在卧室靠在床榻上,颇为艰难地伸了伸腿,这身子还是不太听使唤,头疼。

赵开笑嘻嘻的看着慢慢围向他的两位心腹,喝下手中的莲子粥,满足的说道:“果然应该听郎中的,我这身子虚不受补,以清淡羹粥先行导引肠胃,再辅以鳝鱼等温和之物进行食补,更为妥当。”

赵剑盯着他头上包着的头套,忍不住说道:“怎么就下得了手呢,公子应该爱惜自身方好。”只拿眼光瞟向丫头,隐有责怪。

谢嫣然板着脸,看看赵开,再看看赵剑,跺脚转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

赵剑提高声音道:“还没怎么说你呢,咋还哭上了?可不能由着你耍小性子!”

赵开咧嘴直乐,叫她转过身来。

却是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分明是笑的厉害。

赵开对赵剑解释道:“这不怪她,是我自己敲的,嫣然只能算是帮凶。”

赵剑有些恍然:“公子说摔了,真就假戏真做了?”

赵开点点头,又摇摇头:“必然是要有个包,才能真叫摔了。流血却是假的,放了点鸡血。嫣然,晚上炖点鸡汤喝。”

赵开接着说:“郎中自然是不信的。妙就妙在,都知道我是中了毒,却谁也不敢明说。郎中把脉时,你应记得我跟他们说过,宇文丞相只愿听到我是摔坏了脑袋。你没看郎中忙不迭的点头么?”

赵剑仔细一回想,不禁也乐:“公子把握形势的本事,确实长进了不少。属下服了。”

赵开笑道:“纵使养着一帮家臣与密探,那大人物一旦权倾朝野,自然听不到几句真话。他就是真想听,也没几个人敢说。这本是极为简单的道理,只是没几个人会这么想而已。”

人活于世,不能像做菜一样,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再下锅,走一步看一步是庸人,走一步看两步就是贤才,走一步看三步的,那是高人。

赵开就想比庸人多走半步。

赵开估摸着时间,吩咐赵剑把自己又搬到卧室前面的庭院里倚卧着。让赵剑前去打开府邸中门,静候各路有心人前来探候。

赵开拿出一封未曾封口的书信,对赵开说道:“你务必在宫门关落之前,把这封信送到黄门内侍那去,就说赵府公子酒醉摔伤,须将养数月,特向陛下请辞。”

赵剑接过,问道:“公子要我封上信封吗?”

赵开摇头:“不用多此一举,到得到不得主上手里,还需两说,再者你以为,这封信不经过七八人的观看,能原封不动的送进去么?”

赵剑不再多说,拱手施礼,急匆匆的去了。

才出得门来,就见两辆豪华马车缓缓停下。赵剑认得前头一辆是思平公主宇文思的座驾,赶紧上前候着。

随行的宫女用一个锦墩安置在车旁,正欲上前掀开车帘,却已有一张苍白如玉的俏脸急急地探出来,头上环珠佩翠,雍容华贵。

这是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美则美矣,眉头却是紧缩,似乎有些憔悴。伸出玉藕般的手臂,轻轻一搭宫女的肩膀,未曾踏着锦墩,便已直接跳下车来。

赵剑恭声叫道:“小奴见过公主殿下!”

宇文思先抬头看着府邸上的门匾,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看向赵剑,再一蹙眉,冷声道:“阿剑如此生分了么,别忘了我也是这楚国公府上的女主人!”

赵剑再一弯腰,说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小奴自当礼敬。您难得回府,我这便领您进去。”

宇文思眼圈一红,说道:“我自然认得路,何须劳你?我家小郎究竟如何,怎么平日里小心谨慎的人,偏偏醉酒摔坏了脑袋?”

话音刚落,却见后头那辆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个小娘子来,隐隐有些眼红,约莫十一二岁,却是粉雕玉琢一般。

这小娘子任由丫鬟牵着,慢慢走到宇文思身后,微微一躬身,也不说话。

赵剑本想回答,见着这小娘子出来,却是啊呀一声,屁股着了火似的转身就奔回了府邸大门。

门外几位女子看到赵剑一瘸一拐却跑的飞快,不禁有些愕然,面面相觑。

宇文思倒是笑的厉害,指着赵剑的背影,转头对小娘子说道:“这赵剑平日颇有将风,不想却是怕了我们富平公主。”

这位小娘子,正是赵开打小就有婚约的崔琬,十二岁。御正中大夫崔猷的三女儿,也是晋国公宇文护的养女,封为富平公主。

崔琬脸一红,嗔道:“姑姑却来笑琬儿。恐怕是我贸然前来,吓着赵家郎君才是。”

宇文思是当今皇帝宇文毓的亲姐姐,是宇文护的堂妹,身为宇文护养女的崔琬自然叫她姑姑。

宇文思不以为然:“你们博陵崔家是世家大族,忒多礼教!我鲜卑儿女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却不曾有那么多的男女大防。这大白天的,你我联袂到自家府上坐坐,又怕的甚么。”

崔琬摇头道:“却不是这些,恐怕是赵家郎君心里放不下老国公之事,不知如何面对我罢!”

宇文思叹息一声,想着为赵开说几句好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苦笑说道:“琬儿,小郎要是知道好歹的,应该晓得,要不是你我这公主身份,与他有些牵连,怕是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一码归一码,小郎不会对你只有感激,不会怀恨。”

崔琬听罢,更是眼睛一红:“琬儿不曾以此图报,我更不愿赵家郎君感激于我,姑姑应该明白的,碍着这层身份,他与我始终避着。琬儿自幼学周礼,只想未来夫婿知书达理,能与我琴瑟和鸣。只是听说他摔坏了脑袋,未免有些焦急,想跟姑姑一起过来看看罢了。”

崔琬这番话有些隐晦,宇文思做了几年寡妇,最近也被皇兄逼着改嫁,最是知道女儿心思,轻轻拉住崔琬的手掌,说道:

“琬儿,女儿家最怕嫁错夫婿,姑姑支持你的。以小郎现在的处境,确实不是你的良配。你能如此,已然很见信义。咱们且进去看看,如若小郎真是成了痴傻之辈,我自然去找大兄和皇弟给你解除了婚约。”

崔琬娇小的身躯一震,惶急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感激,更多却是迷茫。

两位公主谈来谈去,都不曾说到情字。这种豪门婚约,只是一场利益交换,苦的只是婚约两头的男女罢了。

崔琬自小就随着父亲学习周礼,最重信诺,如今起了这点退婚心思,既是挣扎,也是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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