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眼看见瑞恩的死亡之后,瑟拉菲娜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好多天。
凡彻过人的感官能很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时而哭泣,时而叹息,窗帘拉拉合合,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凡彻摇晃着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关于瑞恩·琼斯是布鲁赫氏族「后代」的消息,是他让人放出去的。不过并没有将它大肆宣扬,而是随便找了些血族聊了两句,果不其然,消息传到了勒森伯的耳朵里。
看来,勒森伯氏族的手已经伸到他的眼皮底下了。
不过这瑞恩还真是一石二鸟,不仅让他铲除了些勒森伯的卧底,还让瑟拉菲娜彻底痛恨起整个「魔党」。
布鲁赫氏族的后代当然不止瑞恩一个,他这一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凡彻拉开了书房的厚重窗帘,明晃晃的月色倾泻进来,与烛光的暖意交融在一起。他看了眼底下屹立着的雕像,致意似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然后一口饮下。
血色将他的嘴唇点缀得娇艳欲滴,裁剪得体的衬衣和马甲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其下是修长笔直的双腿,尽管是在家中,他也习惯穿着牛皮高筒靴。
他的身上尽是与生俱来的高雅尊贵,就算是沾满鲜血,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凡彻将杯子放在一旁,然后稳步走了出去。
珀西娅正在大厅里等他。她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穿着暗红色巴洛克长裙,黑色的斗篷拢在她的肩膀上,修长的锁骨若隐若现。
凡彻微笑着走到她的身边,将手肘曲了起来,珀西娅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一起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珀西娅,下一次可别总是把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们带去‘海姆冥界’了,如果直接他们吓死了怎么办?”凡彻的语调轻松愉快,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责怪珀西娅的样子。
珀西娅斜斜地睨了凡彻一眼,恰好看到凡彻侧脸的线条,她心里默默嗤了一声: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珀西娅突然听见了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按理来说,赤着脚踩在毛毯上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可对于血族来说,这样的声音已经足够清晰。
珀西娅轻轻地捏了捏凡彻的手臂,凡彻脸上的笑意更盛,丝毫没有差异的样子。
二人到了‘海姆冥界’的门口,凡彻对着门口的守卫轻声说道:“凡彻氏族代表,洛德·凡彻和珀西娅·凡彻,哦对了,还有瑟拉菲娜·凡彻。”
守卫恭敬地打开了‘海姆冥界’的门,凡彻却不急着进去。他转过身来对着幽暗的长廊笑了笑,说道:“瑟瑞,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
果然瞒不过他们,瑟拉菲娜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洁白的蕾丝吊带睡裙下露出了一双白皙的脚。她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之中,凹陷的眼窝里些暗红的颜色。
“对不起,凡彻大人。”瑟拉菲娜的声音干瘪枯燥,听不出什么真诚的歉意来。
凡彻却不介意,他示意珀西娅先进去,然后走到瑟拉菲娜的身边蹲下,毫不介意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血族没有体温,可她觉得他的手更加寒冷。瑟拉菲娜下意识收了收脚,凡彻手心落空,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便站起身来。
他比瑟拉菲娜高了一个多头,与身俱来的尊贵气息让瑟拉菲娜感到非常压迫。凡彻看见瑟拉菲娜脸上的抗拒,叹了口气弯下腰来将她打横抱起,嘴上却在对着门口的守卫说话:“去告诉珀西娅,让她先主持。”
守卫应了一声便走进了房间,凡彻却抱着瑟拉菲娜大步往外走去。
“凡彻大人……”瑟拉菲娜全身僵硬,她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放在他的肩上,于是连忙收了回来。
凡彻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刚刚那个房间叫‘海姆冥界’,是你被初拥的地方,也是我们血族最神圣的地方——你要是穿成这样进去,里面的长老们还有布鲁赫亲王会觉得你大不敬。”
瑟拉菲娜咬了咬唇,错开他的目光。神圣?血族也配提神圣么?她垂下眼眸,凡彻没有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嘲弄。
凡彻很快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门没关,他把她抱了进去,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凡彻大人,血族又要有新的后代了么?”瑟拉菲娜轻声问道,“是布鲁赫氏族的?”
凡彻为她拿来了前不久刚刚做好的裙子还有那件黑色斗篷,然后随口说道:“是的,这是我们「密党」权限最高的‘Sigma计划’,你如果想去看看,就把衣服换了,我在外面等你。”
凡彻说完便走了出去,瑟拉菲娜呆呆地坐在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终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瑟拉菲娜正在换衣服,凡彻却又非常失礼地走进了房间。
瑟拉菲娜连忙捂住胸口的春光,凡彻却走到了她的身后,温柔地拿起裙子后面的绑带替她系上。
瑟拉菲娜身体瘦小,他抱着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抱着一只猫。可他还第一次发现,她的腰也是这样的纤细,在巨大的裙撑的反衬下,给了他一种仅用两只手就可以环住全部的错觉。
凡彻情不自禁地就扶住她的腰,将她转过身来过来。瑟拉菲娜抬起头看着他,他额前的碎发有些遮挡住了他的眉骨和眼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艳红的嘴唇来。
凡彻笑了笑,伸手拿过床上的斗篷为她披上,然后将她棕色的长发撩了出来。
“还好‘海姆冥界’不是特别敞亮。”瑟拉菲娜听见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吧,我的「公主」殿下。”凡彻一下子又成了那个尊贵温柔的绅士,他的嘴角常含笑意,却很少到达眼底,“等会儿,要是觉得害怕了,请记得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瑟拉菲娜难得地勾了勾唇角,将手放进了凡彻的手里:“初拥么?我想我应该不会害怕。”
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血族更令人感到害怕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