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凌默给许长春的父亲回了个电话,告知他许长春没上课,是因为在宿舍睡觉的缘故,已经让他亲自回电话了。
本来凌默想着,若是辛苦,就放各自一马吧,却没想到,许长春先放弃了自己。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冲刺阶段,不上课,对凌默来说,是很严重的事。
没几天后,凌默发现,许长春不仅是晚自习不来,偶尔连上午的课,也逃了。
最后一两个月,高三停掉了上午第二节课后早操,让大家自由安排。
那个上午,凌默第一节课后发现许长春没来上课,第二节课后也没看到人,便又找二哥拿了钥匙,趁着这段早操的时间,去了许长春宿舍。
她跑过那棵白兰树下,蝴蝶双双在枝桠间穿梭。
许长春睡着的样子,还是那明净模样。
凌默在床尾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他。
就那样,待了一会儿,窗外绿意幽幽,阳光暖暖地照了进来。
许长春知道凌默来了,脸上只泛着笑,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来时,凌默心中带着斥责,想劝诫他学习为重。
可一路而来,窗明几净的,风里带着香,她看着他微微一笑的样子,瞬间觉得所有的责备,都有些煞风景。
课间的时间,毕竟少得可怜。
“回去上课吧”,凌默温和地说。
许长春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这男生耍起小性子可不输女孩儿,凌默只好像个老母亲在周末喊孩子起床吃饭一样,喊不动,就上手掀被子。
许长春睁着惺忪睡眼坐起来抓被子的时候,顺势抓了凌默的手,往后一拉,自己躺了下去。
凌默没刹住,往前一倾,差点要扑倒在他怀里。
要是真扑倒了,倒也好,在这温柔乡里,谁还有心思去上课。
许长春住的二楼,若是开着窗户,校道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凌默矜持地从他身上坐了回来,叹了一口气,“你要是休息好了,就早点回去上课,我得走了”。
说完,转身出了许长春的房间。
她害怕继续待下去,就不想走了,过分美好的东西,总是需要代价的。
凌默不知道有什么,能换得起,这么无暇的时光。恋恋不舍中,几日前的情绪,就这样,被扫得一干二净。
一向倒头便睡,一觉到天明的凌默,常常和别人当作奇闻一般,说起自己很少做梦的事。
只是这世上,哪有不做梦的人,不过那些梦太轻,醒来后,不值得被记住罢了。
活了十八年,能挂在心上的事,都没能入了梦,留到第二天。
有人会因为梦到考试忘记写名字而惊醒,凌默不会,学习虽然重要,可她心里有数。
但那晚,她梦到许长春了。
梦里她到天台去找他,没有人,听闻他死了,她像是一个路人,没有被通知他的身后事。
是啊,在许长春的世界,凌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身份,他就算死去了,她甚至都没有资格成为最伤心的人。
那个梦,让醒来后的凌默感到悲伤。
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了,她在想着失去他,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却没想过,会是梦里这般。
再次天台相遇,两个人亲吻着,久久不分离。
凌默每一次的回应,都在对许长春,倾诉衷肠。
她的千言万语,百般情意,都在搂着他脖子的时候,用唇舌道尽。
那样的火,烧得凌默口干舌燥。
等到月亮走过了半片天空,两人分别时,竟是为了回去喝一口水。
有时,无非必要,两人不舍分离的时候,也曾抛开顾虑,相拥着,以天为被,以月色为衫,直到清晨第一缕光,照得远处的湖面,由黑变蓝,再由蓝色生出一片青色来。
然而不论是美好的,悲伤的,都有划上句号的时候。
天台上的时光,在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吓之后,便匆匆地告一段落了。
顶楼的水池底下,留有不到膝盖高的空间,需爬着才能进入。
平时散落着许多杂物,凌默和许长春很少留心底下是什么。
那晚凌默贴在许长春身上,他背靠着墙,忽地许长春一把搂过凌默,护在了身侧。
回头看,一个流浪汉猥琐地看着衣衫略微凌乱的凌默,脸上诡异地笑着朝两人走来。
许长春大声呵斥了他一句,便拉起凌默的手,朝另一个楼梯口走去,匆匆逃离了现场。
凌默回宿舍的路上,心悸不已。
两人一路无言,确保了凌默的安全到达,许长春才开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