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沐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些，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于自身无益的事情。

“不过，如果我就是这样的人的话，那就多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自我的充分认知，是魔力进步一条道路。如果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就按照直觉，本能，或者第一反应去行动，这也算是一种讨巧的“自我认知”。

按照计划，是要从怀阳府去往海珠府的。最便捷的是水路，最危险的也是水路。

根据希绮莉丝得到的消息，天南省的海域游荡着海盗和诸国海军。海盗在等待商船，海军在等待海盗，或者等待变成海盗的时机。

缴纳足够的金币，攀上靠得住的关系，商人才能将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掠夺的资源送向需要它的地方，将它变成实实在在的财富。

希绮莉丝并不打算和苏克兰洛的海军接触，她的建议是走陆路。而没有希绮莉丝的长老会关系，绪沐和越歆麟也不可能冒着被海军碰上的风险去走海路。最终的决定是从怀阳府随商队到达南洋府，自南洋府坐船去海珠府。

绪沐开着机车，到达了列车站。有一个白人男性在门口等他们，准确地说，是在等希绮莉丝。

这是一位信徒，他的商队将带着货物前往南洋府，然后出海回苏克兰洛。他安排人开走了绪沐抢来的蒸汽机车，然后把四人安排在普通的车厢，不似从安灵来时的豪华，好在足够清净，车厢里没有旁人。

绪沐左边倚着越歆麟，右边靠着风铃，对座是希绮莉丝。

四人皆在看书，越歆麟不时和绪沐拌两句嘴，手中是详解西方诸国战争的书籍。绪沐在看希绮莉丝之前看过的书，那本讲商人，商业的本质的书。希绮莉丝现在手中在看的是这书的第三卷，绪沐手中的是第一卷。

风铃并不天真，她脑中的传承记忆以知识的形式存在，她知晓这个世界的样貌，也对这片大地目前的混乱有所了解。她手中是近十年来世界大事的记录，她在补充传承记忆中没有的，世界的变化。

书籍是如今获取信息与知识最快的途径，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如此。

蒸汽列车从怀阳府到南洋府只消大半日。天黑之前四人在南洋府的列车站下了车。

希绮莉丝与那商人信徒交谈了几句，回到绪沐等人身边，“我们今晚就出海。”

“这么急？”绪沐有些惊讶。

“一支亚美伦纳海盗在码头补给，我们需要他们的船。”希绮莉丝没看他，提着箱子，向外走去。

绪沐摸摸风铃小脑袋，暗想这长老会似乎只管动嘴皮子办事？帮着联系一艘船，上船还得负责护卫。蹭商队一趟列车，还把一辆蒸汽机车搭进去。现在倒好，告诉你船在哪儿，自己去抢。

“小姐，长老会在天南真的有实力？”绪沐小声问越歆麟。

“长老会中希绮莉丝所代表的一部分长老与越家达成了合作。”越歆麟笑笑，“先听希绮莉丝的就行了，到了海珠府后才是需要我们操心的时候。”

“所以长老会中只有部分人支持你？出个海还得动手抢船……我怀疑这还是因为那伙海盗得罪了长老会，正好让我们当回打手。”绪沐牵着风铃小手，和越歆麟跟在希绮莉丝身后。

希绮莉丝点点头，道：“那一支亚美伦纳海盗一周前劫掠了一位长老的商船。”

绪沐扶额，竟然还真是这样。

大概对于长老会而言，越家就是弱势的一方。而弱势，意味着付出更多，得到更少。只是如果他们感受过安灵知府越贤能的魔力……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想。

南洋府的列车站和安灵府的有些相像，华丽的装饰，随处可见的魔能管道和魔能核心，来往的人衣着光鲜。

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洋人多，很多，非常多。洋人的面孔比大周人更多，而且来自不同帝国王国的洋人样貌上也有所差异。

绪沐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不同特征的洋人，一时新鲜，看着来往的人，猜着他们来自哪里。

很快就放弃了。

洋人样子差别不算太大，但国别众多，绪沐根本分不出是英克兰德人还是苏克兰洛人，或者可能是亚美伦纳人。

走出列车站，南洋府的街道有着安灵没有的热闹和喧嚣。堆满货物的蒸汽机车排成车队向港口进发。神色匆匆的人小跑着钻进载客的蒸汽机车，然后迅速出发。有洋人使唤着黑皮的仆人，叫他们提着箱包跟紧些……

“先生去哪儿？”路边停着的蒸汽机车里有人探出头朝绪沐问道。

绪沐看向希绮莉丝。

“去六号码头。”希绮莉丝说道，她的玄黄语带点洋文的味道，但字正腔圆，听地明白。

司机皱皱眉，似乎有些顾虑，想了一下，说道：“那里乱，八十银我把你们送到码头外面。”

“这么贵。”绪沐扯扯嘴角。

希绮莉丝点头，打开车门坐上了车。绪沐三人自然跟着上车。

绪沐靠着车窗，南洋府的街道还算新鲜，出海之前多看看。毕竟晕船的感觉不好受，让人没心思去欣赏大海的美。听说有些人坐蒸汽机车都会头晕，着实可怜。

路上的蒸汽机车多到拥挤，不耐烦的人按着汽笛催促前面快些让开，和昨天绪沐在怀阳府开着机车按汽笛让行人避开的路况完全不同了。

绪沐看见有两辆机车撞过了，车头撞在车尾，撞坏了管道，蒸汽乱喷。两方车主都是洋人，正红着脸争论。

景象在窗外倒退着，绪沐有些恍惚。比起自己干了两年打手行当的小县城码头，这种蒸汽机车如流，遍地是洋人的府城，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

在码头外，四人下车，绪沐付了车资。希绮莉丝想给一枚金币，不用找零，被绪沐拦着了。他有银票，零零散散的好一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那一支亚美伦纳海盗的船就在这处码头。”希绮莉丝指了指一片建筑，“而他们在那里。”

“所以光天化日，咱们就杀进去？”绪沐提问。

希绮莉丝看了他一眼，“港口有律令，禁止杀人。”

“你来安排。”绪沐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夺船。”希绮莉丝看向不远处码头，和码头中停泊的船只，“引他们回船，船上可以杀人。”

“这支亚美伦纳海盗与海珠府的海盗有所来往，控制他们是第一步。如果你们想占领海珠府的话。”希绮莉丝补充了一条情报。

越歆麟点头赞同。

绪沐跟着表示没有问题，他是明白了，这伙亚美伦纳海盗出门没看黄历。

只要控制他们，既给长老会解决挑衅者，又解决出海问题，还能开始占据海珠府的计划，一石三鸟，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四人进入码头，希绮莉丝带路。

一伙海盗即将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