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办了。皇上就以赏赐为名,让九殿下陪她进宫。挑挑宝物,转转皇宫,这就一两天时间过去了。再有皇后娘娘并各宫的娘娘们轮流邀她做客,又可耗去几日。等边关消息来了,再见机行事。皇上也可以年节为题,留她在宫中。若是实在不行,便是动用大内侍卫软禁了她,只要人留住了,等那边战事明朗,她插不上手了,也算全了皇上的关爱之心。”
奉天帝听他献策,拍腿笑道:“对!朕也不去管那应不应的,只管拖着她就好。她眼下可是还在你府上呢?那就烦老将军替朕好生招待着,先拖她两日。几日一过,许是她耐不得了,朕到时候再下旨传诏,着她进宫领赏!”
君臣二人定下拖字诀,皆大欢喜。鬼眉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待曾老将军回府,便笑嘻嘻地跑去打探消息,对方便道,圣上已经有了安排。可怜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难得撒谎,话说完了便做贼心虚地躲了。鬼眉只当他是领命去挑人选,喜不自胜,尽等着几日后挂帅带兵,杀回来路。
心里装着事,本就有些难熬,几乎度日如年。不过耐着性子和陶铃儿并若男、胜男敷衍了两日,便实在等不起了。找曾老爷子不见,索性捉了司马狴野,央他再带自己进宫面圣。司马狴野依言进宫一趟,奉天帝多话没有便下旨宣诏,着他领鬼眉进宫,弄得他只道好巧。当即转身,带了鬼眉二度面圣。
奉天帝见了鬼眉,示意免礼,也不容她开口说话,便和颜悦色地笑呵呵道:“那日姑娘进宫,只管口头上道谢,却是半点赏赐没有,真是朕失礼了,姑娘莫怪。”
“皇上客气”
奉天帝有心逃避借兵一事,自然担心鬼眉提及这个话题,不待她说出几个字,便又接着道:“朕知姑娘不是爱财之人,但是,这也是朕的一片心意,还请姑娘莫要推拒。”然后转对司马狴野道,“皇儿,稍后就由你领鬼眉姑娘去纳珍阁挑选谢礼。姑娘看上了什么,不拘是何物,只管命人登记造册取出就是。也不拘数量多寡,只要合了姑娘眼缘就成。嗯,朕也许你自己挑上两样,记得,你可只能拿取两件,莫要打了姑娘的幌子敲诈父皇。”
“是!儿臣遵旨。”司马狴野听得让去纳珍阁,早已心中欢喜,连忙领旨谢恩。
鬼眉却无心领取什么赏赐,只关心借兵与否,再度开口:“皇上”
奉天帝见她不肯罢休,含糊其辞的敷衍笑道:“姑娘日前所提之事,朕的心中已然早有决断,姑娘放心。这赏赐物品与那件事不相干的,你且只管去。”心道,反正朕的确有了决断,可没说什么答不答应的话。
司马狴野也在旁扯扯她,悄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挑了东西再说。那纳珍阁,里头都是绝好的稀有珍宝,我等平日也不得进去的。此回还是托了你的福,我也可奉旨挑上两样好东西了。”
鬼眉暗忖,君无戏言,奉天帝既说有了决断,大抵借兵之事是赖不掉了。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就先领了情再说。遂也叩头谢恩。
奉天帝见鬼眉没有异议,偷吁一口气。待二人告退时,又对司马狴野叮嘱道:“挑完了东西,记得去你母后那里请个安,带姑娘过去坐坐。她也甚是喜欢鬼眉姑娘,偏偏那日未曾如愿多聊,今日可别再让她失望了。”看着二人应下去了,立时一脸得逞地另行择路先往皇后那里去打埋伏了。
鬼眉随司马狴野一路往纳珍阁去,过了几重关卡,饶是司马狴野乃皇子身份,也得亮了大内令牌才得通行。到了地方,又见外头侍卫把守,验看了圣旨,方才打开重门。由一名侍应官托了一大圈钥匙,捧了账册陪行入内,那厚重大门又一重重关上。她此刻才知纳珍阁并非一般的司珍房或藏宝阁,心内笑道,看来司马狴野所言不虚,这奉天帝倒是大方。
随那侍应官入内,见他一左一右的打开了两扇门,赔笑让进。鬼眉算是又开了眼,看看他手中的一大堆钥匙,又朝不见尽头的几条纵横走廊看了看,心中大叹。这奉天帝,要么是表面功夫不错,私底下却不曾少派人去民间搜刮要么便是他司马家历来擅于积攒,懂得勤俭持家之道。她原以为这藏宝之地也就是个略微大些的阁子,不料却是别设的一整座殿宇。
嗯,皇上既是让她来“挑”礼物的,那就先看看再说。看遍了,才能“挑”得妥当,否则,总不能一股脑儿地将人家的宝库搬空了去。于是,鬼眉便不急着拿取,只随那侍应官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先饱眼福。司马狴野似乎心内早有盘算,也不急着下手,耐心陪着鬼眉慢慢看,还间或解说一些他知道的来历。
大约逛了十来间房,鬼眉再次开眼大叹。这司马家果然勤俭!纳珍阁里自然是不缺金银玉石、翡翠玛瑙等奇珍异宝的,但是,谁见过折了车辕的杉木马车,起了毛边的斗笠蓑衣和草鞋?若非司马狴野从旁解释,说了这些东西的来历并其所含的意义,她只怕要当奉天帝嗜好特别了。
再往深处走了一段,鬼眉见司马狴野站在一套铠甲前半天不肯挪窝,笑道:“你父皇不是准你挑两样呢么?让人记账拿走就是,这么傻呆呆地看着做什么!若是喜欢得紧,便是此刻穿上身也没人笑你。”
司马狴野叹道:“唉,父皇是万不肯允我拿了它的!”恋恋不舍地伸手摸了摸,转对鬼眉笑道,“你不知道,父皇允你随便挑,是知道有些东西于你无用,你也看不上眼。但是,那些看起来平凡无奇,甚而有些像破烂的东西,却都是我祖上建功立业时的穿用,于司马家意义非凡。就如这套铠甲,祖辈穿着它保家卫国,驰骋疆场,能得留下来,便算是传家宝,父皇哪里肯允我随便取用?他可没有让我随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