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雷雨(1 / 1)凭栏不说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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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做了一个梦——夜空中圆月如玉,她慌张地在一片树林里奔跑,不时地回头看,就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尽管她身后连只鸟都没有。本就慌乱的步子踏在一个土坡上,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腿忽地软了下来,身子随腿前倾,整个人趴在地上,顺着土坡滚了下去……

寒露顿时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撕烂了一样,腿上没有一丝力气,腰像裂开一样疼,寒露被这种疼痛硬生生地逼出了些许意识。

有些人,只要一丝意识尚存,便能迅速让自己清醒过来。

寒露忽地睁开眼睛,“嘶,”火光刺得她眼睛一阵疼痛,忙用手遮住眼睛,又慌忙放下——她在哪?那头巨狮走了?奎九呢?

她只记得自己强开了灵脉,以灵血为咒,后来便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寒露环顾四周,大抵知道自己身处山洞之中,洞口大概是被掉落的巨石堵死了,面前的火堆大概是奎九生的,这火燃得还算旺盛,奎九应该刚离开不久。

寒露试着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气,这才想起来自己扭伤了脚,一看脚踝才知,半条腿都被树枝固定住了,脚踝被敷满了草药——这草药寒露见过,在消肿的同时会有麻醉的效果。

置于腰疼——大概是因为坐着昏迷了许久。

“你醒了,”寒露抬头见奎九抱着一堆干树枝回来,树枝上还放着一些果子。

寒露:“我睡了多久?那个巨狮呢?”

奎九把树枝放在一旁,递给寒露了几个果子,说道:“巨狮不知道哪去了,洞堵住了我也看不见,”奎九咬了口果子,被酸得面目有些扭曲,缓了缓回道:“你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吧,处理完你的伤,我又到山洞深处看了看,里面居然有棵特别大的果树,就弄了点树枝、果子回来,还好我身上还留着二哥给的药,要不然你这腿怕是会肿的更厉害,”奎九强咽下那颗酸得流泪的果子,蹲下想看看寒露的伤,“疼吗?”

寒露腿上药劲儿还没过,又见他把手伸了过来,完全没过脑子——抬起爪子把人家的手扒拉了下去……

寒露动完手就后悔了——她这也太不识好歹了!

寒露又看了看奎九,见此人脸上的表情依然是被酸到的样子,有些尴尬地说了句:“药劲儿还没过,整条腿都没有知觉……那个……”奎九多半觉得这姑娘八成是对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了,要道歉,便目不转睛、目光灼灼、眼巴巴地看着寒露,等着后话。

“我小时候被狗挠伤过,刚刚反应比较大,不好意思啊。”

奎九:“……”

“被狗挠过”?不是“被猫”是“被狗”?这他娘的如果不是在骂他,就一定是在侮辱他!

周遭安静了片刻后,“刺啦……”——火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寒露深吸了一口气,她平日虽不怕黑暗,但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让她心里一慌,在黑暗中摸索着勾陈的位置,不等她碰到勾陈的冷梢,奎九就已生好了火。

火光映衬着奎九的脸,安静的奎九眉宇格外好看,如刀刻般的五官,比精细雕刻过的玉还精致了许多,眼神专注却不显得呆板,好一个花花公子的模子。

奎九看着寒露本来惨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忽地勾了一下嘴角,转身靠着冰冷的石壁,坐到寒露身旁,不同平日里那般懒散的声音在山洞响起,“不出半个时辰,你的腿应该就能动了。”

回声在洞里回荡的时间十分短,很快又是安静得只剩下火苗声。寒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答,该怎么回答……

曾经嘴皮子溜得跟什么一样,现在的嘴倒像被封印了似的。

“今天的事……多谢了。”最后就这么硬邦邦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寒露感觉自己这张脸怕是要被面前的火烧着了。

奎九偏头看了看寒露,笑道:“今日若不是妹妹想到以灵脉血绘咒顶住了那巨狮,我怕是不能把你安全背到这来。”

寒露:“……”

还他娘的提醒了一句,“我”可是“他”背回来的!

寒露无言以对,干脆闭上眼,决定装死半个时辰,盼着腿快些恢复,赶紧离开这里。

奎九见她装死,自己又睡不着,决定不能让这个洞里除他以外唯一的活物休息,又欢乐地补了一句:“妹妹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一边说,一边作势抬手要摸寒露的额头。

他一动,吓得寒露立刻睁开了眼睛,给了他一个“你敢碰,我就敢咬你”的眼神,说道:“我没事,我划破了灵脉,现在灵力正在恢复,气血运转变快,会有些发热的症状。”

奎九听完这头头是道的胡话,眼角笑意更重了些,说道:“我早听闻妹妹的灵力在几年前已是我辈中的佼佼者,今日更是见识了,灵力运转得如此之快,上升至气血,当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寒露:“……”

这家伙还真是会“点拨”。

寒露觉着对待此人,只能以不要脸应更不要脸——干脆破罐子破摔,说道:“奎公子过誉了,我平日也就随便练练。”

别说,此言一出,还真给奎九噎住了……片刻,“妹妹何时这样生分了?以前你还会唤我声‘哥哥’的。”

这人还真是在一处险些跌倒,就选择在另一处把别人踢倒……

寒露这次是彻底没词儿了,最后决定把自己当成个聋子。

奎九见她聋得彻底,自己又说话太多,口渴得很,索性又拿起了一个果子开始尝试——再次酸得他好看的脸做出了扭曲的表情。

寒露心道:“活该。”大概是见奎九吃了酸果子,自己竟有些口渴,鬼使神差地也拿了一个——反正她也不怕酸,正和心意。

一旁的奎九拿着半颗不忍下嘴的果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面无表情地连吃了四个果子——寒露若不是不好意思全吃完,怕是连个壳都不会剩。

二人嚼着果子打发时间,突然响起了一阵雷声,紧接着听到雨点的声音无规律地敲击着地面,雷声不停地穿插在雨声之中。

“看来,照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在这过夜了。”奎九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见寒露没回应,向旁边一看,立刻变了神色——

寒露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额上冷汗遍布,右手死死握着勾陈,睫毛已被落下的冷汗打湿,眼神没了往日的神采,透露着慌张和……恐惧?

恐惧?奎九有些不确定,毕竟那个十二岁的寒露在被一群鬼族围攻之时都毫不胆怯,怎么会突然怕成这样?

“寒露,”奎九试着叫了叫寒露的名字,“你怎么了?”

寒露没有回应,奎九发现她似乎在雷声响起的时候眼神会慌张地颤动,尽管她极力在压制自己。

雷声不断,寒露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她想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堵住耳朵,什么都不要听见。

寒露快要崩溃之时,感觉一双冰冷的手遮住了她的耳朵,双眸一抬就对上了奎九那双温柔的眼睛。雷声依旧能听到,却不知为何,但此时的雷声似乎没有那般恐怖刺耳了。

“别怕,哥哥在。”

寒露愣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到这话是吊儿郎当的奎九说出的。

奎九冲着寒露温柔笑了一下,这笑容比得上最和煦的阳光,温暖舒适。

奎九慢慢将手拿开,转而握住了寒露的手。

雨仍在下,雷声却不知何时消失了,奎九看着靠在石壁上睡着了的寒露,感觉有些难受——

小时候的奎九特别怕雷声,西阳春夏经常下雨,每每遇上雷雨天气,他定要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个不停。父亲总是呆在书房,不让人打扰,母亲,自然是不想见到他,只有二哥……

奎焜在一个雷雨夜回家,带了奎九平日喜欢的几样点心,想着弟弟应该没睡,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呜咽的声音,急得奎焜门也没敲就冲了进去。

奎焜看见哭得满脸是鼻涕的弟弟,没有取笑,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告诉他“别怕,哥哥在。”

奎九永远记得那个雨夜,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家里,真的有人爱他。奎焜当时手掌的温度,他现在还记得。

从那晚开始,雷声再也没吓到过奎九。

奎九的嘴八成是开了光,雨果真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奎九就被脚步声叫醒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塞了六七个野果子,立刻被这酸果子的清香惊了个提神醒脑。

寒露觉得今日奎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也没放在心上——默认这家伙还没完全清醒。

“刚刚我也去山东深处看了看,它这果树长得还真是高,还活得这么好……”寒露话虽说得不全,奎九也全然明白,昨天他就发现了,虽然山洞里没有光,可这果树长得好好的,多半是果树树枝太过旺盛,遮住了洞口,才造成没有阳光,没有出口的假象。若是打碎堵住洞口的巨石,声响太大怕是会引来巨狮,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不知道究竟多高的出口了……

奎九一边想着出去的事,一边诧异:“看她的样子好像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难道她昨天不是害怕,是别的原因……”

奎九想到这,立刻切断了思绪,还是赶紧出去吧,他有看了看手里的果子,更加坚定了出去的想法——这东西太酸,对他英俊的面庞不利。

二人借着火光,来到了树下,奎九示意寒露在树下等他,“我来吧,你伤刚好。”扔下一句话,飞身跃出了十米外的树上,淹没在了繁茂的枝叶中。

忽然,寒露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转眼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奎九轻轻落地,说道:“上面是出口,但是树枝太过繁茂粗壮,可能会费力些。”

寒露朝奎九点了点头,跟着奎九朝出口飞去。

寒露见奎九一掌竟可以很好地控制树枝,让其不折断掉落的同时一齐倒向另一边,寒露不禁怀疑奎九的功力要胜过奎焜,虽然上次见过奎焜的身手,但也能看得出奎焜爆发力虽有,但缺少了些许平衡。

阳光重新照在身上,刺得二人有些睁不开眼,空旷的草地,一棵树都没有,和来时的山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奎九随口说了一句:“可别这时候碰到巨狮,不然躲都没地方躲。”

此话话音刚落,山间就传来了熟悉的狮吼声……

寒露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您这张嘴还真是开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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