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开了光”的奎九盯着前方向他们走来的巨狮说道:“我猜你应该会选择跟它拼了。”
寒露拔出勾陈,瞥了一眼早就拔出剑的奎九,道:“我猜你也是。”
一味闪躲退缩终,只会败得更快、更彻底。
话音刚落,奎九便执剑朝那巨狮飞去,电光火石之间,插中巨狮的喉咙,奈何这东西外表奇硬,奎九施以全部灵力也未能伤它元气,反而激得它越发狂暴躁。
巨狮一声吼叫,震得周遭杂草随气流沙沙作响,震得奎九,连着剑一起飞出几十米开外。
奎九被狮吼声震得喉咙一腥,本以为自己潇洒的身姿即将以未知的形状摔在地上,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接住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吹萧。”
奎九强稳住不让自己晃倒,寒露便已冲向那仍在吼叫巨狮。
奎九忙抽出玉箫,萧声响起,但却被狮子的吼叫声淹没。
寒露已腾在半空,驱动勾陈刺向巨狮,可巨狮的狮吼似乎充斥着某种力量,竟足以和神器抗衡。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奎九突然想到了什么,凝聚全身灵力,将灵力注入在了箫声中,奎九感到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入口中,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硬是分了一口气,将其咽了下去,凄凄箫声,一举冲破了狮吼。
勾陈趁此直接插入那巨狮的头颅之中,黑色的血喷了寒露一身,那刺鼻的气味让寒露眼前一黑,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奎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
突然门被人轻轻地推开,奎九也不睁眼,仍倒在那床上,那人走到床边,见他不动弹,倒也不恼,以一种惯有的平静语气说道:“氐姑娘还没醒。”
奎九听罢,一下子瞪大了那双不愿意睁开的眼睛,“她……”
“她没事,”奎焜打断了奎九的话,说道:“这位氐姑娘的脾气倒是和你一样,灵脉说割就割,之后还敢强行驱动勾陈这种上古神器。”
“生死之际,人为了自保都会赌一把,”还在躺着的奎九晃了晃二郎腿,又补充道:“我可比她沉稳多了,哪里和她一样。”
奎焜在奎九床边坐下,看着自家弟弟“优雅”的躺姿,笑道:“你若是担心就去看看,”奎焜扒拉掉奎九的“奎氏二郎腿”,继续说道:“人都是你抱回来的,有什么不好……”
这“意思”二字还没说完,就被奎九推下了床。
奎九顶着一张从未面世的阎王脸,一言不发地把奎焜“送”出了房间,然后不轻不重地关上了房门,刚躺下又弹了起来——门得上个锁。
奎九锁上门,关上窗,躺在床上仍是没有一丝睡意,从回来到现在只有两种状态——干瞪眼以及闭目不养神。
在一系列的折腾过后,奎九破门而出,出得那叫一个潇洒,不知怎么被绊了一下却没摔倒——多顺利。走路一点也不急,天生的长腿,路走得就是快。
寒露的房门没有锁,奎九走进房间正好碰上了亲爹!
奎桑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不在房里休息?”
这么一问,奎九的舌头别说生花了,怕是连野草都生不出来了。
奎九和奎桑对视了片刻,忙说道:“我没事了,寒露妹妹受伤昏迷,我来看看她,”奎九看了看奎桑的神情,又说道:“寒露妹妹的伤怎么样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怕是难和氐夫人交代。”
奎桑盯着奎九笑了……
奎桑这一笑,可吓到了奎九——他爹平时不苟言笑,笑脸不是对客人就是……就是这种情况……
奎桑可能是怕吓着自家儿子,逐渐收起笑容,没再说什么,朝奎九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了,给倒霉儿子留下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奎九:“……”
奎九走进内室,一眼就见到床上面色如雪的寒露,心道:“这也叫没事?”
屋内的侍女见奎九进来,便默契十足地退了出去,动作可是十分麻利,奎九尚未憋出来一个字,屋内就只剩下他和寒露两人。
奎九:“……”
奎九反醒了几秒,得出结论——这帮人定是见他抱着寒露回来,才个个都是这个熊样!
奎九拖着他千斤重的腿,挪到了寒露床前坐下。
不知怎么回事,寒露把身体逐渐蜷缩,像个出生没多久的小孩,怕是要把自己缩成个球。
奎九盯着着寒露有些出神——
这氐家大小姐来西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今这些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们都喜欢拿命玩?吃饱了撑的?还是嫌命长?
老妈子的心,参与各种突发玩命事件或者——
最近的事是冲着她带来的……
寒露来之前西阳城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怎么她刚到就发生这么多事?
这些事究竟是冲着奎家还是寒露?
……
奎九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又觉得这种感觉没有道理。
奎九正想得出神,就见寒露像梦魇了一样,眉头紧锁,纤细的手指攥成了拳头……
奎九自幼在奎桑的书房长大,里面的书,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过好几遍——反正他出去也是惹人厌,不如在这书房清净自在。
奎九见寒露梦魇,竟未曾犹豫,用秘术进入了寒露的梦境——
奎九刚进入寒露梦境,就后悔了。
趁人家不备,随随便便就进了梦境,这不流氓吗?
在骂了自己几句“流氓”后,还是硬着头皮,愣是没退出去。
自我安慰道:“查清楚寒露梦魇的原因。”
此人的脸皮的厚度堪比天高,堪比地厚!
奎九感觉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光亮,周遭并不安静,也并非是嘈杂,那些声音忽大忽小,或嘈杂或整齐,根据声音的起止,大抵是有什么东西在说话,奎九细细听了许久,可就是听不懂那些话的意思。
那些声音或嘶哑或清脆,或悲伤或愤怒,或绝望或疯狂……各种情感交汇在一起,唯独不见喜悦之音。
奎九心道:“这姑娘的爹娘待她总比我强吧……怎么会梦里是这个鬼样子?”
奎九被这可怖的梦境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决定赶紧离开,别人家的心结没找到,自己再吓出个心魔来!
奎九闭上眼,刚要施法,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奎九浑身上下仅有的敏感之处,仅耳朵这一处。
那个什么玩意儿还真敢动啊!
耳朵被吹气的奎九双腿一软,又凭他自以为“强大”的意志强行站稳了脚。
奎九感觉脖子僵硬得无法转动,额上的冷汗滴到睫毛上,身后一阵凉风吹来,长长的睫毛就已被冻住,冻成了一件小巧的“睫毛冰雕”。
奎九努力让自己静下心,偷偷呼了几口气,飞快地掏出一个符,转身念了个咒,扔向了朝他吹气的东西——一大团黑雾。
符咒尚未接触到黑气就燃烧了起来,那团黑雾有灵,见燃起的符咒也不躲,直接冲了过来,吞了火光。
冲过来后,还礼貌地刹住脚,和奎九来了个礼貌对视——不知是几目相对,毕竟那玩意也看不到眼睛。
奎九:“……”
“她这梦里都是什么玩意儿?”奎九边想边给了那团黑雾一掌。
那团黑雾大概感知到这一掌威力不小,乖乖向旁边闪出几丈远,奎九一掌打空,掌风与空气摩擦出一连串火花,照亮了四周——
这哪里是空旷之地?分明是炼狱,准确来说是比炼狱更可怕的地方。
很快,梦境又恢复了黑暗,奎九赶紧施法离开了寒露的梦境。
奎九本坐在床边,此时灵识回归,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白骨垒成山,咬破狗脖子的人,互相撕咬的人,趴在地上吃着自己的肉的人,空中飘过的无数黑雾,有大有小,有细有粗……
血红的天空,没有月亮,更没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