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九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来看看这丫头是不是好些了,谁知人家让他好好见识了什么叫作“身体更胜从前”!
这病着病着怎么还功力大增了?
眼前剑光一闪,奎九侧身移到寒露身后,骂道:“小丫头片子是不是疯了!”
躲闪之余,奎九忙施法封住院子——这丫头的样子,怕是真疯了,见人就砍。
奎九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寒露反手一剑逼得后退了一丈。
此刻,奎九格外庆幸自己平日虽吊儿郎当儿混日子,好歹正经过几年,根基打得牢,否则以寒露这丫头的打法,早就被她砍碎了。
想到这里,还默默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崇拜感……
不等他崇拜完,就见一道红光朝自己脑门儿批过来——
去你大爷的身体虚弱,这若是灵力无损,还不把别人天灵盖掀开!
奎九不喜随身带着佩剑,那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打架防身之物,没有世家的那种盲目信仰,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他也不听。
寒露这一剑使得奎九不得不收回不久前无知的崇拜——他虽资质不凡,基本功很牢,可他不务正业,任凭他再优秀,没有灵器加持,有没有超过旁人的努力,怎能轻易修来剑灵?
手中无剑,剑灵未生,自求多福。
情急之下,奎九竟抽出腰间的玉萧,接了勾陈一招。
“呼……挺住萧兄!”奎九见这玉箫竟挡住了一剑,决定认此萧做一个时辰的大哥。
寒露感觉自己像一个濒死之人,在沙漠寻找水源,无比干渴。她的眼前似乎有一层结界,看不清任何事物景象,除了抬头可见的月亮……
月光在指引她,让她如傀儡一般,将心神逐渐模糊,抽离,痛苦,无助……
奎九看着突然停在原地的寒露,握紧了玉箫,缓缓地朝她走去——
寒露右手施法执剑,左手按住剑柄,低着头,眼睛没有睁开,年轻的女孩皱着眉,旁人未感其身,却体其痛。
奎九试着叫了声:“寒露。”
寒露似乎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却始终无法听清,无法从这种迷离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寒露的左手突然脱力,勾陈飞快地架在了奎九的脖子上!
奎九瞪大了眼睛,对上了寒露血色的双眸——冰冷、无神。
勾陈没有像奎九想像的那样割破他的脖子,冰冷的剑刃紧挨着他的皮肤,激起了一脑袋冷汗。
“动手!我……坚持不住了!”寒露眼中突然有了平日那种灵气,虽然有些痛苦,仍能看出恢复了些许心神。
寒露像是穷尽了气力,左手直接握住了剑刃,鲜血流出,勾陈像是吸取了极大的灵气,红色的剑光,越发红得刺眼。
奎九飞快地估摸了一下出掌的功力,确认不能把此人打死,利索地给了她一掌。
“铛……”勾陈落地,鲜血溅落剑身。
寒露感觉那个堵在胸口的重物逐渐消失了,心神也在恢复,而意识逐渐模糊……
这一夜,寒露的梦中没有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孩,也没有可怖的鬼面,只感觉自己躺在草地上,漫天柳絮,箫声与蟋蟀的叫声异常融洽……
寒露忍者刺眼的光睁开眼,未起身便感道脖子一阵酸痛。
不错,她氐寒露又落枕了!
以前落枕有非星帮她,现在怕是要自己掰回去了……
“啊……嘶!”这货躺在床上,一闭眼,一咬牙,一狠心,把脖子扭了过去……
真是人间奇才,心黑,动作狠!脖子在她脑袋下留了十多年居然没被她扭断,真是坚强得感天动地……
不等她从疼痛中走出来,就感觉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她旁边好像有人!
寒露慌忙地睁开眼,瞬间又被刺眼的阳光刺激得闭了回去。
可这并不耽误她看清面前的情景——
奎九趴在她的窗前!还……好像……睁着眼!
寒露:“……”
顿时,她凌乱的思绪怎么理也理不清了。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鬼情况?明明她昨天很早就睡下了,怎么奎九会在她房中?
不等她找到半点头绪,耳边就响起了奎九的声音:“好点了儿?”
寒露以为自己是疼出了幻觉,她怎么感觉这句轻描淡写的问候还带着些许疲惫……
寒露有些适应了阳光,小心地睁开眼,见奎九已端端正正的坐好了,顾不上没消失的疼痛,弹坐起来。
这样一来,脖子也用了力,此时感受只有她自己知道——脑袋都疼麻了!
奎九在目睹了这货起床的全过程,实在没忍住,笑喷了……
寒露:“……”
寒露待他笑得差不多,歪着动不了的脖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我昨天出什么事了?”
既然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为何她的左手怎么会受伤呢?
奎九穷尽全身之力,好不容易憋住笑,清了清嗓子,“咳,你又忘了?昨晚你……”
寒露听了奎九废话连篇的陈述,挑了重点——她氐寒露昨晚发疯砍人,被奎九打晕后疗了一夜伤,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寒露拼命回想,却一丝都想不起来,若非麻木的脑袋和动不了的脖子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细细回想奎九的话——什么叫“又忘了”?
寒露问道:“我……还忘记过什么?”
奎九一时没明白过来,想了片刻,刚要说又憋了回去——这个不记得还好,免得尴尬。
改口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寒露:“……”
信你个大头鬼嘞!
既然他不想说,也就什么都问不出,寒露也不纠结,若是什么重要之事她肯定会感知一二……
寒露正想得出神,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哎,别动。”寒露下意识向后躲,被奎九按在原地。
“嘎嘣!”清脆的声音带走了她的落枕——这家伙居然在帮她治落枕!
奎九松开手,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走了,下次梦游别到处砍人了,多危险。”
说罢,他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离开了,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寒露动了动脖子,又看了看床边留下的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奎九看起来是个闲散少爷,巧舌如簧,却心细如发,知进退,不会试探人心,别人不愿说的他不会问,似乎也不打算说。
莫名的心安,让寒露怀疑自己多半是疯了。
自己居然会对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产生一种信任的感觉,真是可笑可怕可悲。
自己若真如奎九所说,她当如何?
找个没人的地方发狂而死吗?
“小姐,您好些了吗?”小豆子端了些点心进来。
寒露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回道:“我没事了。”
小豆子见寒露脸色比昨日好了很多,放心了不少,一边倒水,一边和寒露说一些奎府近日的新鲜事儿,零零碎碎的,寒露也没听进去,直到听到非云的名字……
“非云?”寒露这才想起来被她扔在客栈的非云,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这次怕是要被非云那家伙念叨一年了……
小豆子见她搭茬,说得更起劲儿了:“对啊,非云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寒露见小豆子这般神情,说起来更是滔滔不绝,更加确定“此非云”就是她们氐家的那只“花孔雀”。
正说着,门口就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