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刻,陆母忽然胸闷气短,剧烈喘起粗气。
“阿母!”
江滢小碎步连忙跑了过去,搂着阿母,焦急万分。
倚晴也轻轻走到阿母身边,担忧的搀扶着。
江滢得以腾出手来,从怀中拿出了兰蛇草。
兰蛇草散发清香,通体青绿色,颇为难得。
为了这一株兰蛇草,江滢爬遍了附近所有的山头。
多次差点从悬崖坠落下来,命悬一线。
险峻的山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走进柴房,江滢取出药杵,将兰蛇草磨成要药汁。
清香四溢,飘荡在整个屋中。
架起柴火,青绿色的药汁沸腾,江滢取出。
放在嘴边,轻轻吹凉了之后,江滢才将其端至了陆母的口中。
“阿母,来,喝药。”
瘫软在床的阿母睁开眼睛,生命犹如虚弱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嘴唇泛白的她在倚晴和江滢的搀扶下,靠在床,用力喝下了药水。
苦入肝肠,愁化相思,陆母脑海中无数次响起了陆冕生父。
那个总是端药给自己的男子,那一年,秦地闹饥荒。
陆父便加入了秦之死士,为死而死,只为死后可以得到赏赐。
哪怕只是一担的粟米,也可以养活家中的妻儿。
用一死,守护陆冕和陆母。
那一年,陆冕之父陆武,斩敌一人,获封公士爵位,爵位可传子。
可,陆冕并不知道,他还在娘胎里时。
便已经是公士的爵位了。
……
郡。
陆冕伤口疼痛的撕扯开,拔出了带肉的箭矢。
眉头紧皱,鲜血顺着手臂漫流而下,滴入黄土。
苍茫大地,尸山连成一片。
陆陆续续,拔出了身所有的箭矢,陆冕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
持剑伫立在赵军尸体,陆冕面色凄然。
在死士的眼中,将军的身影高大伟岸。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陆冕眼神恍惚:
“是否使用复活币?”
“使用!”
流光自内而外,陆冕浑身舒畅,满血复活的他生龙活虎。
且每复活一次,陆冕的力量就增加几分。
回眸一望,死士三千,从最初跟随他到现在。
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三千,三百,十存一。
死士,秦之死士,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此战过后,秦王将会继续为死士征兵。
而那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加入死士的人,必将成为疆场另外一具尸体。
有死无生。
王贲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冕,这个男人,刚刚可是浑身带伤的在赵军里杀进杀出。
一千余死士,阵亡七百余人的代价,杀赵军四千。
而这些赵军,都不是普通的赵军。
而是赵军除了赵之飞骑外,最为精锐的一支。
即便是王贲的三千大秦铁骑,独战四千赵之精卒。
也捉襟见肘,伤亡不会低于两千。
相当于,整个王贲的大秦铁骑将要全废。
这也是王贲没有下令追击赵军的缘故。
本以为,一千死士,将永远埋骨沙场了。
秦之死士,素来向死而战,力尽而竭。
秦铁骑三千,看着剩下的三百大秦死士,汗毛倒竖。
这些,都是大秦死士。
与死亡最接近的大秦死士。
即便他们三千铁骑,也不免心底发憷。
如果让他们阵三百死士,他们或许还可以胜利。
一千,还有点胜算。
可若是死士三千,他们摇摇头,下场绝对是全军覆没。
三百死士,依次砍下四千赵卒的头颅。
加之前斩首的六千赵卒。
此战,大秦死士阵亡一千六百人。
斩首,一万!
秦之死士,威武!
率领死士,陆冕来到中军账下。
王翦相邀,陆冕进入账下。
一个虬髯壮汉久侯多时,身披重甲,黝黑的脸欣赏之意流出而出。
“秦之死士,三千死士之将,陆冕,陆将军。”
王翦望向陆冕,脱口而出。
陆冕双手打了一礼,面无表情,死士之心已死,除了死战,他们对任何事物都是一副冷漠的姿态。
“末将陆冕,拜见大将军。”
王翦眼睛一亮,眼底满是震撼,随即又恍然点了点头。
要说秦军百万,最令他吃不透的便是秦之死士。
殊死入阵,力挽狂澜,多次执行秦军执行不了的任务。
也是必死的任务。
可每次都有数百的秦之死士,活了下来。
继续招募新的死士,训练,投入新的战场。
执行新的任务,死亡,继续留下数百人。
死士的火苗,一直在延续。
星星之火,久久燃烧永不熄灭。
秦有秦之死士,腾龙之士,胜过虎狼秦师。
顿了顿,王翦叹道:
“我秦军新援十万,料赵军近期不敢再犯。”
“你死士三千,战至三百,大功一件,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陆冕抬手,眼有星辰,心有死志,怀有思念。
阿母的枯瘦面容浮现眼前,江滢的梨花带雨也还清晰,陆冕沉声道:
“末将,恳请回家探望,数日便可。”
王翦一滞,忽然想到陆冕虽为死士,可家中牵挂未断,也不可能断的了。
眼底悲悯,死士征战几人回?
王翦叹道:
“去吧,陆将,回家去吧。”
“新的死士会在近期招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