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村。
雨落芭蕉,细雨淅淅沥沥。
风乱迷人眼。
独倚栏杆,江滢望着纱窗,思君君不在。
君在疆场,妻在家织,日日思君君不至。
细雨朦胧,模糊了江滢的视线。
脑海中,那个总是叫自己名字的男孩已经疆场一年了。
死士出征,便与家断了联系。
不是报喜,便是报丧。
嗒嗒嗒…
细雨中,一身蓑衣,高头大马从远处奔来。
“此处可是陆冕家?”
秦骑望着江滢,收敛秦卒的杀气,尽力压制住一身煞气。
身为秦卒,国之战士,身怎么没有杀气了?
“是报信的?吾儿怎么样了?快快请进。”
内屋中,一个油灯将枯的老奶奶蹒跚走出。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急切,儿行千里母担忧。
何况,陆冕加入的可还是秦之死士。
秦之利剑,只为杀敌,十死无生。
无数次,从噩梦中被惊醒,皱纹枯败,泪痕拭不尽。
可无数,她还是坚定的相信,陆家不绝。
“娘,慢点。”
江滢内心忐忑不安,不知是福是祸。
缓缓前,将娘亲搀扶,她的心亦如阿妈的脚步踉跄中多了些平稳。
秦骑目光悲悯,陆冕乃死士之将,逢战必身先士卒。
秦卒,没有退缩的孬种,从没有。
秦将,历战都是冲在最前方,绝不落于人后。
陆冕虽立功,可为道贺。
可下次,他再来,也不知是报喜还是报丧。
“老人,陆冕升为陆将了,此战斩首十余,升为簪袅之士。”
陆冕入秦伍已久,累计战功,终于升为簪袅之士。
这样的人,在秦国,百不存一。
老妪枯皱展开,欣慰的倾诉了起来,脸分明带泪。
“出息了,陆儿出息了。”
簪袅,秦汉二十等爵制的第三级。
可受田3顷,受宅地3宅。
三十步见方的土地为一宅。
江滢喜极而泣,泪水浸湿了雪白的肌肤,她浅谈道:
“陆冕可还在?”
秦骑一愣,江滢不问赏赐问征士,想必是陆冕家妻无疑了。
望着江滢精致而绝美的面容,秦骑心中慨叹:陆将好福气!
江滢的绝色,怕是王宫皇妃也要避让三分。
实乃天生丽质,鬼神共嫉。
身形一顿,秦骑定神道:
“陆将此刻在郡。”
“好,陆儿还在,陆儿还在。”
娘亲拍着胸脯,感慨道。
“陆将立战功,按秦律,赏田3顷,3宅。择日发放。”
秦骑述完,内心激动万分,他入伍十载,如今不过是公士罢了。
“好。”陆母激动万分,脸涨红,母凭子贵的她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顿了顿,陆母忽然想起陆冕的同行兄弟,隔壁倚晴的未婚夫陆建。
“咳咳…”陆母有些尴尬,毕竟不是关于陆冕的。
可这次不问,下次恐怕没有机会了。
陆母试探着的问道:“陆儿随行的陆建了?他立功几何?”
秦骑一愣,他记忆中的确出现过这个人,顿了顿,道:
“陆建已战死。”
陆母身形凝滞,一时悲从心来。
哀其不幸,更心忧陆冕,万一哪天……
嗒嗒嗒…
秦骑远去,细雨朦胧,来去匆匆。
蓑衣,滴满水珠,秦骑还要赶往下一家。
正在此刻,一个女孩踏至陆冕家中,她焦急而又疑惑道:
“江滢,刚才可是传信的来了?”
江滢缓缓点了点头,想到陆建,看到倚晴悲从心来。
“真的!好!”
倚晴进入屋中,看见陆母,先是问候一句。
接着看着江滢,扭扭妮妮疑问道:
“那你,有没有帮我代问陆建近况如何?”
“衣衫可还单薄?”
“我做好了衣服请秦骑替他寄去吧。”
耳闻之,江滢心中悲悯,望向倚晴的眼中充满惆怅。
若是告诉了她真相,她能接受吗?
苦苦久侯的未婚夫,已死沙场白骨。
蠕了蠕嘴唇,江滢正要说出真相。
“江滢。”
陆母叫住了江滢,饱经风霜的脸坚定的眼神盯着江滢。
江滢知道,这是阿母不想让倚晴遭受打击。
阿爸便是秦之死士,战死疆场,没有人能比阿母更能体会夫死疆场的滋味。
江滢最终望着倚晴,摇了摇头。
目含柔情,满是不忍,低声道:
“勿忧,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