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后半夜何夕都没能睡着,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陈良走了没有,开门的一瞬间让她有种做贼的错觉。
果然还没走,当然,也没睡。
“怎么不开灯?”她开了门,也开了话题。
“何夕,我,对不起,我这就灭了。”他说的是烟,何夕家里并没有烟灰缸,阳台上那个没有花的花盆里被他插了好几根了已经,此时又添了一根。
“花是女神送我的,但是被我养死了,后面准备再买一个的,结果每次都忘记去花店买。”她淡淡的说着与此无关的话。
陈良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就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奥,没事,我回头给你选一个容易养活的花送过来。”
“阳台不冷吗?”这可是冬天。
“还好,你,你怎么起来了?”
“上厕所。”说完她还真去了厕所。
“何夕,我想了很久,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是我不接受你刚才说的话,我还没有试试你怎么知道我就承受不起呢?”他着急的开口,可能是害怕何夕不给他机会改正吧。
何夕就那样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才起身往房间走,几步路而已她却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隔着门板,陈良又扬起来声音说:“何夕,我是认真的,我想把你追回来,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愧疚或者别的什么。我欠你的那些,我会用余生补偿给你的!”
他想了很久,她之所以不接受,肯定跟觉得自己只仅仅是愧疚而不是真的喜欢。别的方方面面,他都没有做错什么,没有理由一直不相信他是真的想回头。
也幸亏当时何夕不知道他心里竟然是这样一番想法,不然两人自此以后的生命轨迹可能真的再无重逢的可能了。
在他郑重宣布要继续追求她的那天里,她做了一个很是离经叛道的决定。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何夕才宽容的默许了陈良整夜的待在这所房子里。
第二天的早餐吃的很和谐,何夕主动坐在桌上,还喊了陈良一起吃。
吃饭的空挡她问:“医院待遇好吗?”
陈良可谓受宠若惊,何夕主动喊他一起吃饭还关心起来他,这进展让他太过于意外,他连忙擦了擦嘴,回到:“好,挺好的,我毕竟之前已经有两年经验了。”
“嗯,挺好的。”何夕回到。
重逢过后,陈良有时候很是话痨,“那你呢?在建筑公司很累吧?我看你经常早出晚归的,你说你在你们公司都干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跟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忙前忙后的,怎么说你也是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小领导了啊。”
何夕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到:“嗯……可能我比较负责。”
其实何夕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多负责的一个人,反而有点不着调,她做事只能说无功无过。除了学习成绩一直挺拔尖的,看她参加的一些项目或者负责的活动她经常在里面扮演着浑水摸鱼的角色。
看陈良楞了一下的表情,何夕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她也笑了,“觉得意外是吗?其实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窗外的雪停了,但是昨夜下的那场雪已然堆积起来了,放眼望去外面很多场地建筑物上都雪白的一片。
“没,没有,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拎得清的人,就像当学生时你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当员工时你自然也是老板眼里的优秀员工。”女孩子总是喜欢夸的,纵使这么多年有很多他不曾了解的故事,夸她总是没错的。
何夕没有对他的夸赞做出任何反应,继续着她一开始的话题,“你以后会一直在这边工作吗?”
这次陈良回答的很快,“会!”
何夕在这家公司干了六年,坐上了中层领导的位置,再加上她一向随遇而安的性子,显然以后继续在这里发展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他当然也要留在这座城市,不然以后可怎么继续追她啊!
何夕竟然回以陈良了一个微笑,她淡然的说:“嗯,那就待在这里好好发展吧。”
大概是何夕的笑使得陈良一时之间忘记了她根本不想继续跟他纠缠的事实,得寸进尺的问她:“那……你呢?你也会一直待在这座城市吧?毕竟你都在这家公司工作了这么久了,还有大学也是在这念的,可以说是18岁以后的生活都在这里,多少肯定都有感情了是吧?对了,要不我再帮你买套房吧?那你就可以直接定居这了,到时候再把你爸妈他们都接过来,那样你工作跟家庭就都可以兼顾了啊,还有,还有……”
何夕安静的听他讲完,接着回了他一个微笑,没说什么。
晃眼的微笑终于引起来陈良的不适,他原本雀跃的心情突然有点没底了,试探性的问何夕:“你是不高兴了吗?”
“没有,听你说的挺有意思的。”
她没有撒谎,他说的这些是她前半生一直想听到的话,即便现在听来喜悦度可能已经几经打折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梦境有时候会实现,不过会推迟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推迟她是否还跟当年一样想要?
或许她应该相信,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见何夕好像是真的开心,陈良就彻底放飞自我了,“那……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可以吗?”
何夕怔了怔,才答道:“好消息。”
“我真的给你买了套房。”
惊诧,荒唐。不知道那种情绪占了上风,何夕确实是有点石化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我,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我一直欠你一个家,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就唯独缺个家,我也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家,所以我送你一套房子,起码你以后有个洛脚的地方了,也不用每个月还得被催交房租水电费啥的,更不用担心房子哪里磕了碰了还得赔钱。但是你放心,房子是给你的,我不经你的允许是不会进去的也不会留备用钥匙什么的,随便你怎么处理。”他一口气急急忙忙的说完,是因为害怕何夕不接受。
何夕的沉默使得陈良越发的慌张,“如果你不愿意搬家或者觉得搬家太麻烦,那我就把这栋房子买给你,过完年我再找人帮你重新设计装修一下,可以吗?”
何夕终于开口了,“原来这房子的买家是你啊。”
陈良紧张的把腿都扣起来一坨肉了,“是,是啊。”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可能听我说完好消息后会不接受,最严重的不是不接受,是你会生气,你一生气,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夕今天笑的有点频繁,比他回国加起来所有都要多,当然,他回国以后见到的那么多次何夕,根本就没有笑过。
这样看来,这个比较好像不太恰当?
何夕淡淡的问:“那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陈良总是在这样一种关键时刻,做出来一副受伤的表情,就像是他才是受害者一般,“我……我不知道。”
何夕认真的想了想,跟他说:“过完年再说吧。”
“好!”有些不真实说真的,不过陈良显然已经得意忘形,看不到何夕眼里那一丝丝异样。
吃完饭的陈良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何夕后知后觉的暗示他,“我该回老家了过年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陈良当然知道她在下逐客令,只是贪来的温暖不舍的放手罢了,他微微的声音显得十分没有底气,“那我……送你回家好吗?”
“……”何夕没说话。
“好吧,我不送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都行。”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就发个短信就行。”
“……”她还是不说话。
陈良那副委屈的快要哭了的表情确实让何夕很动容,但是她答应了就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多的纠缠不清,她会更加的厌烦自我。
她厌烦那个对陈良一丝一毫变化都能精准感受到的何夕,也厌烦现在这个既不想看见他好也不想看见他不好的何夕。
她突兀的问他:“昨天生日许愿了吗?”
“许了,许的是可以跟你早点和好。”他的眼睛时常带着笑,以往多是带着点妖媚又不失阳刚的笑,这一次却满是柔情与期盼,就像春日里那些等不急要看这个冰纷世界的花草,养眼又生气勃勃。
“我上次过生日也许了,许的是再也不要喜欢你。”说完她不等他回应,又赶紧接着说:“快点走,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急匆匆的进了房间的人是何夕,慢吞吞走出了这个房子的人是陈良。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