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气息笼罩过来,两人咽了口唾沫。“小狮郎,这是大虚吧。”
“我想应该是的。”冬狮郎抓起雏森桃的手,掉头就跑。
基力安的大虚,他的灵压炮就算命中,估计也只是挠挠痒,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基力安智力虽低,但一闻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又望向逃跑的两人,鲜美灵魂的味道直冲脑海,不能自己。
戾啸一声,追击两人。
尸魂界有虚作乱,又因蓝染退回,这些虚便失去了领导,全凭本能,而虚的本能,就是吞噬和进化。
雏森桃是难得一遇的天才,灵压异于常人,说明着她的灵魂同样强大,正是大补之物。
而冬狮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天材地宝了。这头大虚受到召唤而来,碰到这两个香饽饽,没有放过的可能。
两人亡命奔逃,然而又哪里能够在大虚的追杀下安然离去,距离一点点接近。
雏森桃牙关打颤,“小狮郎,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大虚利爪拍在身后,尽管没有拍中,但土石四裂,裹挟的冲击波让两人飞上半空,浑身不受控制,灵压也被大虚强盛的气息所干扰,变得紊乱不堪,落在地上,筋骨欲断,五脏欲裂。
两人瘫倒在地,已成鱼肉。
大虚发出欢喜的嘶鸣,这两人灵魂如此强大,吞吃下去,它也有了向上进化的可能。
脖颈周围的骨刺狰狞暴涨,月光镀上,却少了几分苍白,多了莹润的月牙白,竟将狰狞都遮掩了三分。
冬狮郎咬牙不语,他已经没有了行动的能力,雏森桃睁大双眼,她害怕极了。
“我害怕。”雏森桃有些哆嗦。
“我也是。”在生死面前,即便是成人,即便是自认心智坚定者,也难免感到恐惧,何况两人只是半大的孩子。
大虚可不会理会他们的想法,骨面裂开,大口张开,黑暗一片,向两人吞来。
雏森桃发出一声尖叫,极度的恐惧占据心湖,血液流进她接近崩溃的大脑里,让她眼前发黑,看不清大虚大张的嘴巴。但仍是意识到死亡的接近,全身微微颤栗着。
冬狮郎感受到雏森桃的恐惧,他并不比她好多少,却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大口一点点吞来,心脏急速跳动。
大口接近,并没有一丝血腥腐臭,有的只是虚无空幻,如此的不真实,心脏也像是出现空洞,停止了跳动。
“妖孽,休得猖狂!”
那皎洁玉盘之中,忽见一条黑影,黑影凌天,由远及近。
哀绝剑意一出,智商低下的大虚,也感受到莫可名状的恐怖,贫瘠的心湖惊颤不休。
冬狮郎两人明明近在眼前,大虚受剑意震慑,竟然无法再进一步。
‘咚咚’冬狮郎的心脏恢复了跳动,一瞬之后,尤若擂鼓,盯着那大虚背后之人,月华大盛,看不清面容。
雏森桃也感受到一阵缥缈高远的气息,小心睁开眼睛,只见一指点出,大虚轰然崩散。
大虚消散的烟尘,化作一条条黑色的浮影,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依稀之间,只见月华泄地,那人立在半空,明月在他脑后,如天神下凡。
雏森桃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仅此一瞬,时间为之定格,化作一幅倾尽世间一切浓墨重彩的画卷,铭刻在心中最深处,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怀。
雏森桃喃喃自语。“卡密…”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李安南落在地面,他赶向瀞灵廷,刚好路过,感受到大虚的气息。
剑心让他无视,一切都没有必要,但那颗凡人之心却蠢蠢欲动,他不是救世主,但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略扫两人一眼,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都受重伤,无法行动,李安南面无表情,飞向天空。
“等等,你要走吗?”冬狮郎讷讷道。李安南一走,他二人岂不是只有等死?
李安南叹了一声,又是烦恼,剑心一动,凡人之心顿受压制。“没错。”不曾回头。
冬狮郎面色更白,惨笑道:“这荒郊野岭,我们也只会被豺狼叼走,还不如死在大虚口中。”
“何必救我们?”说完陷入默然。身旁雏森桃已经昏迷,倒是没有见到这一幕,没有承受更大的打击。
凡人之心挣脱剑心,李安南动作一顿,仔细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不论用何种角度,他们都不应该死在这里,因为漫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个孩子,一个少女,对于天真的孩子,和纯真的少女,再冷硬的人,都会有几分柔软。
李安南终是剑心初成,没有彻底摆脱凡人之心的干扰,复又落在地面。
“谢谢。”冬狮郎诚挚道谢,他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了,只有这一句道谢。
李安南摇头。“不必,剑修行事,皆在一念之间,我今日救你二人,不过顺手而为,再没有任何瓜葛。”
冬狮郎微感错愕,他虽然还小,但在流魂街里,见多了各色人物,没有一个像李安南这样。
如此救命之恩,换做别人,不说希望知恩图报,就是挟恩图报也理所应当,但他,却说没有瓜葛。
李安南莞尔而笑,孩子总是特殊的,因为他们还没有定型,还保留着那一份珍贵至极的纯净。
“不明白?”
“不明白。”
轻抚腰间名剑,轻笑道:“因为这是我的剑,我的心,我的道。”
冬狮郎看着他那柄名剑,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们要去哪里?”
“瀞灵廷。”
“可。”一手夹住一个,便冲天而起。
“飞起来了!”生命没有危险,这个陌生的人,又如此强大值得依靠,更是第一次飞上天空,冬狮郎大呼小叫。
心中欣喜无比,不仅是生命无忧,更是对天空的向往,今日得偿所愿。
二三年前,当冬狮郎放飞了一只风筝,看到那竹架支撑的羽翼,冲向无垠的天空,幻想着自己也变成风筝。
然而风筝终有线牵,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欣喜仍在冬狮郎心湖涌动,却若有所思,他握着风筝的线,让风筝飞向天空,风筝没有自由。
李安南提着他们,让他们飞上天空,也失去了自由。
他本可以置之不理,却救了他们,更带他们脱离险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违背了剑心,却仍这样做了。
冬狮郎默默想着,终有一日,他自己也将飞上天空,那个时候,他是两手空空,还是承载他人?
一瞬间,只是因为自己的不同,害怕和别人无法相处,于是想要当上死神,摆脱这份得失的孩子,隐约懂得了一种很模糊的概念。
那所谓得不到的真正自由,实则化成一种更为宝贵的东西,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