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啊呀”一声,惊的刘婆子手里的伞也落在了地上。
却没有人顾得上去捡,而是一窝蜂的随着何氏上前查看,佩环被挤在人群里踉踉跄跄,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发现的男子会是当今的舒王殿下。
另一头,何氏在刘婆子的帮助下翻过了陆承修。
只见那人脸色苍白,却仍旧是俊朗形状,他面若孤松,兀自显得沉稳。只是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又因淋了雨的缘故,一身锦袍几乎成了血衣。
刘婆子皱了皱眉:“夫人,这真是舒王殿下啊?”
何氏闻言猛地抬头呵斥:“废话,是不是舒王我能不知道吗!”
她是高官臣妇,时常出入汴梁城的各大集会,自然见过陆承修无数次,更何况前日她才去了秋猎会,自然不会把人认错。
只是这夤夜里头舒王怎么会出现在顾府的后院里,还深受如此重伤?
何氏抬头看了看眼前那盖了琉璃瓦的院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快,收拾客房扶王爷进去,进宫递牌子,禀皇后,请太医!”
今夜之事事关重大,何氏猜不出陆承修为何会身受重伤,她也没有闲心去猜测,如今眼前最要紧的事,乃是保住舒王殿下的性命!
一届王爷重伤昏迷在了自己家的院子里那可不是小事,这点深明大义何氏心里还是清楚的。
侍卫小厮丫鬟婆子接连领命而去,有人去宫门口递牌子,有人去向皇后娘娘禀事,有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有人去火速收拾客房。
剩下两个侍卫小心翼翼将陆承修抬进了客房。
雨声未停,却有晨光微露,天亮了。
而顾府忙碌的一天,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日卯正,一名宫人急匆匆地进了凝华宫,过了半刻,皇后又急匆匆地往承庆宫而去。
卯过两刻,一队禁卫军浩浩汤汤出了宫门,禁卫军之后紧紧跟了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圣上身边的宫人傅内监,马车里坐了一车太医。
这一行人,只用了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顾元帅府门前,何氏早已经领着丫鬟小厮在府门相迎,两拨人却没顾上寒暄,而是急急忙忙将傅内监和太医们迎入了府中。
那两队禁卫军一言不发,只顾往顾府门庭外一站,秋雨寒人,甲军更凛冽。
顾府客房里头已然乱作了一团,塌上陆承修脸色惨白,猛然瞥见估计会吓一大跳,男子气息微弱,大有要撒手人寰的既视感。
刘婆子带着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伤口,却因不通医理而显得束手束脚,生怕弄疼了陆承修,又不敢看着他的伤口流血过多。
客房外间,顾湘来回踱着步子。
早晨府里头出了那么大的事,院子里的小厮丫鬟来来回回,她想不知情都难。母亲去前头迎太医了,嘱咐她在这里守一守。
奈何顾湘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才探头往里间看了一眼,就被那触目惊心的场景吓了一跳。
如今纵然在外间等着,那时不时传出来的血腥味还是令她作呕。
“到了到了,就在这客房里。”
何氏的声音传过来,顾湘的心才算是定了定,母亲回来了,那便是说太医来了。
果然见何氏身后跟了一行人,其中领头的是宫里的内监打扮,只是看着年纪还颇有些稚嫩的样子,顾湘没顾上多想,又顺着去看后头的太医。
几年前祖母病弱之时,顾府上也请过太医,不过当时只来了一人,没见过这六七人一起来的样子。
顾湘有些被这阵仗吓住了。
何氏进屋,连忙说:“傅内监、太医,王爷就在里面。”
傅内监点了点头,仍旧是不发一言,只顾领着太医们进了里间。
他是圣上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宫人,今早皇后娘娘去承庆殿禀事,圣上险些病情加重,连忙派他亲自带着太医来了顾府。
直到太医们都进去了,何氏才顾上来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个早晨,真可谓是惊心动魄了。
她看出顾湘脸色不好看,生怕吓到顾湘,连忙想个由头将她支了出去:“湘儿,你去厨房里看看热水烧的怎么样了。”
顾湘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屋里闻那血腥味了。
何氏看向里头忙碌的太医,救人这一事上她的确帮不上忙,但眉头的忧色却半分未减。
此时此刻,何氏恨不得去庙里拜拜菩萨,只求能够保住舒王的性命,不然恐怕会得罪皇家,落下那见死不救或是医治不及时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