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夜,距无鸣山不远处一两层小客栈,一层的客人都在吃饭,交谈声、喝酒划拳的声音、小孩子叫喊哭泣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十分吵闹嘈杂。
洛清歌的屋子在二层,她屋子安静的与一层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其实准确的来说这是权策的屋子,但是被迷迷瞪瞪走错房间的洛清歌给占领了。权策无语的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洛清歌,她换下了那身湿哒哒的牛仔衣,穿上了某专业跑腿八百年下属从几百里外买来的新襦裙。
风心里默默的流着泪,只是因为主子说那家店是自己人开的用着放心,其实还不是因为这姑娘在路上看见了那家店东摸西瞅抓着店里的衣服不肯松手才买的。更叫风捉急的是殿下这出门不带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不然也不至于每次回来了才叫他去跑腿。难道他超群绝伦的轻功就是用来跑腿的吗?
身着襦裙的洛清歌此刻褪下了白日的明艳性感,此刻熟睡的她三千青丝尽散在床上,水青色的裙子让她看上去十分柔美温顺,尤其是她脸上的那两朵红的异常的云霞,让她的美比烛光还亮眼。
“喂,说好带我一起走的呢,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我在这里可就认识你一个人,你可不能把我扔下。”
权策手脚不听使唤的走到床前帮她盖上被子,被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脚蹬飞,嘴里嘟嘟囔囔着“热”。
权策看了看洛清歌的头,细腻光滑的额头上是密密的汗珠和滚烫的温度。也是,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又穿着湿衣服被风吹了这么久,不生病才怪。
于是,权高位重的大魏九殿下鬼使神差的打来水,鬼使神差的将毛巾泡湿后搭在洛清歌的额头上,然后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喝起茶来。
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搭在桌子上,修长的食指轻敲着桌面,似是在思索……
他刚才在干什么?
帮一个陌生女子盖被子么?
房顶上,一手支头侧躺在房脊上的俊朗少年一边把玩着腰带,一边对着旁边抱剑站的笔直的岩寒坏笑道:“你说,咱主子是不是看上这姑娘了。”
无声……
已经习惯某人冷暴力的风并不觉得尴尬,自己摇摇头,若有所思道:“不可能啊,咱主子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啊,怎么可能看上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姑娘?再说了,主子也不是那种为色所迷的人。”
无声……
“你说,这姑娘和齐小姐哪个更美?”风抛了个媚眼给岩寒。
岩寒无感,并以最快速的离开房顶隐匿在夜色里,临走生硬的说了句“主子叫你跑腿不是没有道理的。”
风先是疑惑,随即便懂得了岩寒的意思。
“嗷~~”风摸着自己的屁股,准确的来说,是摸着那一排扎在他屁股上的碎瓷片,隐隐约约还冒着饮完茶后的热气,哭嚷道:“主子我再也不敢了!”
唉,原来主子老是叫他跑腿是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上次他背地里跟其他几个兄弟们打赌主子多年不娶王妃入府到底是不是不举这件事,主子到底知不知道啊;
还有上上次在留雁山他撺掇樊将军跟主子同吃同住以便检验主子的性取向是否为女的事,主子到底发没发觉啊;
还有上上上次……
唉,人就是这样,一旦做了亏心事被发觉后,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做过的所有的亏心事,就会忍不住心虚,不断猜测东窗事发后的后果。
此时的风捂着屁股在房顶凌乱,身上的虚汗也蹭蹭的冒。唉,等回府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领板子去吧,要是等殿下操起心来搞他,他估计连买棺材的时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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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宫门掩映后的大魏皇宫,壮阔而深重,青玄色的砖墙在这早秋已冰冷透骨,正如这表面平静而暗藏涌动的无情的帝王家……
凤鸣宫里,袅袅的檀香浸染着这间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住所,却依旧掩盖不住这长年累积的涩涩的苦中药的味道。
皇后支头侧卧在锦帐里,朦胧中依旧能看出她不俗的容貌。“咳咳,咳咳,唉~”几声无力咳嗽之后,她孱弱瘦削的无力的身体才被能注意到,无奈的叹气声让屋子里伺候的宫人们呼吸一摒,齐齐偷瞄着立在床头端着汤药的新调来的大宫女落盈。
每次侍奉皇后汤药都是一次惊险甚至恐怖的冒险,要赶上皇后心情好,憋着气喝了那药也就罢了,可要赶上皇后心情不好,那看似无力的双手定会将那热气腾腾的汤药摔到你的脸上,倘若有谁敢尖叫吵了皇后的清净,一概割了她的舌头喂狗。凤鸣宫的宫人,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少舌头遭殃,只是宫内的人,哑巴越来越多。
皇后说,哑巴多好,清净。
“皇后娘娘,您该喝药了。”落盈恭敬地跪在地上,不慌不忙,神态自若地递上汤药,好似这个让别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差事在她做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事。
递上汤药的手被晾在半空,账内的人懒懒的摆弄着自己滑在胸前的头发,不语。
许久,慵懒的声音在落盈的头顶响起:“还有多久回来?”
“不到两天。”恭敬的声音回答道,她知道皇后问的是什么,就如皇后知道她的身份一样。
“好。”被保养的很好的纤细的手伸出帐子,接过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