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萧蔷愣了一下,连忙拿起碗干了,两人刚撂下碗洛清歌又迫不及待地给三人满上,自己一饮而尽后催促着他们赶快干了,风和萧蔷内心都是比较苦逼的,洛姑娘这借酒消愁的法子好生凶猛,于是二人又苦着脸端起碗来喝完……
三五碗下肚,洛清歌已经有些晕了,心道想不到这古代的酒不仅量足,酒精含度也真他妈高啊,她有点上头,也不知道是谁要了这么多酒,脑子一定是有坑!转念一想,好像是她自己要的,红着脸踉跄着步子感觉天旋地转,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稳住步子,不行!这才多少她就怂了?要传出去她洛清歌还怎么混?接着干!
眯了眯眼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朦朦胧胧的影子好像在晃动,洛清歌嘿嘿的笑出声,连忙又满上:“喝!喝!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萧蔷和风默默的看着已经醉了的洛清歌,又默默的看了看窗外,太阳早已经下山,大片紫红的霞光有些暗沉,天另一边的月牙已经稍稍显露,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悲壮的拿起酒杯,对碰了一下,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安抚的意味。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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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府,妃珩玉屋内。
妃乐乐在一排排堆满金银珠宝的散着金光的箱子面前兴奋的摸来摸去,一会拿起一柄翡翠玉如意在脸上蹭蹭,一会捞起一株通体红透的珊瑚珠串向端坐在床上的妃珩玉展示着:“姐姐,你看,好漂亮!”
妃珩玉温婉的笑着,对在珠宝箱周围窜来窜去的妃乐乐轻轻的点头,如葱般的玉指轻轻的抚过放在床上的黑色和暗红交织的嫁衣,细密的金线在黑袍上缀上了朵朵盛开的海棠,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每个女子自小便会为自己缝制一件属于自己的嫁衣,大魏尚黑,婚服的色彩遵循“玄纁制度”,女子当着黑色嫁衣,而妃珩玉从九岁那年,就开始缝制这件衣裳。
九岁,是她见到他的那一年。
她想着那张魅惑妖冶的脸,风情万种的眸子盛进了三千弱水,那人总爱穿红色的衣裳,走起路来那飘荡在风中的红色的衣袂系带习习而过,像一朵摇曳生姿的花。她便在自己的嫁衣的袖口和衣襟上绣上了暗红色的虞美人。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多年对他的的心思缝进这件嫁衣,黑色锦帛上盛开着朵朵金色海棠,有意无意的靠近着绣在襟口的红色虞美人。
一如她对他。
“姐姐,你快看,这个也好漂亮。”妃乐乐又拿起一个珠钗,嵌在簪头上的是一朵蓝田玉制的海棠,玲珑小巧,典雅别致。妃乐乐把它别在妃珩玉的头上,肉嘟嘟的园脸上带着惊艳,笑嘻嘻道:“姐姐果然最适合海棠花了,真好看。”
妃珩玉轻轻的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笑了笑。他原来,还是懂她的。
“不过姐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四皇子吗,他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性子又喜怒无常,脾气暴虐,你嫁过去一定会受苦的。”妃乐乐有些担忧的看着妃珩玉,又道:“若是你不愿嫁,我就去跟爹爹说,让他把聘礼退了,你是咱妃府的嫡长女,怎么也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妃珩玉轻轻地摇了摇头,慈爱的抚上妃乐乐的头,素雅的面容上温婉恬淡,叮嘱道:“以后我不在,你要听爹的话,爹虽然疼你,但你也不要总是惹事让他生气,不然没我在府里护着你,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妃乐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来什么,皱着眉问道:“姐姐,上次我出走,没被爹爹发现吧,我听丫环说,那天听见爹爹在我翻墙的地方很生气的在打什么人,吓得他们都不敢过去。”
“没有,他们听错了。”妃珩玉伸手帮妃乐乐理了理头发,淡淡说着,仿佛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幽深的水眸望着妃乐乐纯真无洁的脸,她突然轻轻的拥上去抱住妃乐乐,道:“你只需平安顺遂的长大,快快乐乐的生活,然后幸福的嫁一个你所爱的人。其余的事,让长姐来做就好。”
“姐姐……”妃乐乐拍着妃珩玉瘦弱的脊背,疑惑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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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呕——”
洛清歌甩开萧蔷和风架着她的手,晕晕乎乎的跑到街边一户人家的墙根底下疯狂的吐了起来,眼睛里冒着星星,醉的一塌糊涂。
萧蔷和风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洛姑娘的酒量这么小,他们虽然是被胁迫的喝酒,但是一点要醉的感觉都没有,光他们两个人就喝了三坛酒,洛姑娘这才一坛不到,就吐得要死要活的,以后可再也不能让她喝酒了。
洛清歌也是没想到,明明处心积虑的要把别人灌醉,不曾想自己就先倒了,她明明记得自己酒品很好的!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物种,喝这么多酒竟然也不醉,这不科学!?
“呕——呕——”洛清歌扶着墙低头吐的正起劲,那户人家里突然跑出个膀大腰圆的妇女,她拿着笤帚向洛清歌以每秒二十步的速度奔来,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醉汉污了我家的墙,看老娘不打死你!”
敌军逼近,萧蔷和风连忙抓起洛清歌就跑,生怕一不小心背后的笤帚就飞上来了,风一边跑一边吐槽:“姑奶奶啊,以后您喝酒可千万别再叫我了,属下今天一堆事都没做光陪您去喝酒了,主子要参加国宴的礼服我还没去宫里拿回来呢。”
“是啊,姑娘以后也不要再喝酒了,若是没我们俩照看,您多容易出事啊!”萧蔷有些担忧的拍了拍洛清歌的背。
“怪我!”被两人拖着的垂丧着头的洛清歌突然仰天长啸起来,嚎了一嗓子,吓得萧蔷手一抖,以为洛清歌生气了,连忙低声道:“奴婢失言,求姑娘责罚。”
只见洛清歌头摇成了拨浪鼓,乌黑的头发凌乱的铺散在脸上,又是哀嚎一声,异常悲戚的唱道:“怪我入戏太深~结局却一个人~原地傻傻的等~昂~等不到那温存~”
???
萧蔷和风嘴角狠狠一抽,脑门上顶着两根巨大的粗线,洛姑娘这唱的啥歌,明明听着挺押韵的,怎么他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人不由得加快了回府的步伐。
……
九王府院内,两排宫女太监恭敬地弯着腰站在两侧,为首的一个太监举着一个托盘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瞅着权策的暗黑色的靴尖,带着讨好的语气,恭敬道:“九殿下,这是国宴的礼服,原本是各府上的人到宫里去拿的,咱们尚衣局的人等到今儿晚上,瞅着就剩您府上的礼服还没有拿,这不,奴才就巴巴的给您送来了。”
虽然这九殿下常年不在京都,但听说其在边疆的战功可没少立,功勋卓著。虽然朝廷内大部分的官员早已经站好了队,但大皇子派系和四皇子派系近些年斗的不可开交,陛下也早就厌倦了,万一这新来的九殿下突然就被陛下看上了眼,当了太子,那他也好能在九殿下跟前露露脸,求个眼福。
权策一袭玄色暗袍掩住他高大魁梧的身形,刀削般酷削的面庞下是钢直冷硬的下颚,漆黑深邃如渊的眸子淡淡的扫了眼托盘里的玄色礼服,上好的衣料是今年从域外新进的贡缎,薄寡的唇轻启:“风呢?”
“他——”岩寒冷冷的站在一旁抱着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回答权策的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高亢嘹亮的女声自带节奏的在唱歌:“是谁在唱歌~YO!温柔了寂寞~YOYO!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泪水在漂泊YOYOYO!~嗝~在那一片苍茫中一个人生活~看见远方天国那璀璨的烟火YO!~嗝~”
院子里的宫女太监突然条件反射的齐刷刷的回头,虽然常年在宫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当聋哑人,但是这次真的是忍不住了,这歌声!
太他么带劲了!
只见洛清歌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被风和萧蔷左右架着进来,风的手上被她抓了好几道伤痕,洛清歌自从在来的路上吼了那一声“怪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停止过鬼哭狼嚎。每当洛清歌找到带节奏的点时,她就会疯狂的手舞足蹈,风记得,洛姑娘在唱“蹦沙卡拉卡”的时候踹了他两脚,在唱“在我的天空~”的时候抡了他两拳,还有一首歌她一直“啊啊啊”的刺的他耳膜都快炸裂了也没听见别的,就一直“啊啊啊”,声音一直不断的在升高,她还手下还使劲的挠着他的手背,风心里在默默地哭泣,他到底为什么要陪这个疯女人去喝酒?
而且最让风心碎的是,为什么洛姑娘耍酒疯拳打脚踢只往他身上招呼?
为什么另一边的萧蔷一点事都没有?!
他看起来这么好欺负么?!
风心疼的抱了抱自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他就是一棵没人心疼的小草。
权策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从门口被架进来的手舞足蹈跟自我嗨到爆的疯女人,眼睛危险的微微眯起,脸色突然阴沉,身侧的岩寒自动消失,一般在主子在这种时候他基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刚跨进门口的洛清歌摇头晃脑的踉跄着推开风和萧蔷,晶亮如钻石般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瞅见院子中站着一个黑脸的帅哥,那帅哥好像很深情地注视着她呢~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洛清歌原本就醉醺醺的有些发烫的脸更红了,矫揉造作的胡乱抓了抓头发,将头发撇到两边,扭扭捏捏的迈着小碎步在一群宫女太监惊讶的目光下向权策走近,他们久在尚衣局那个封闭的地方做事,从未听过九殿下的府上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洛清歌晕乎乎的,不知不觉的傻笑着将自己的咸猪手撸上了他的脸,看着眼前刚硬酷削毫无瑕疵的脸,简直完美得就像个艺术品,这个人即使是臭着一张脸也依旧帅气逼人呢~水葱般细嫩的手抚上他的脸,权策一愣,几乎忘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刚从外边和别的男人喝完酒回来,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正欲抬手抚摸一下她的头……
“嘶”,旁边的太监宫女们齐齐一抽气,他们看到了什么,九殿下尊贵的脸正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三百六十度拧来拧去!啊啊啊啊他们尊贵神圣不可侵犯的九殿下!啊啊啊啊他们尊贵神圣不可侵犯的九殿下的脸啊!啊啊啊啊他们到底为什么要长眼睛看着九殿下这么的被凌辱!
于是乎,刚有所缓和的某男英俊的脸一下子黑到了史上最低,再不顾怜香惜玉,立马拎着还在回味着手感不错的傻女人扔回房间,院子里只留下“嘭”的一声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