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凉了，尹小葱特意跑去学习女红，让谢苗买了布匹，要为赵承郎做什么爱心秋衣。手都磨起泡了，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成了。

“苗苗，来，替我掌掌眼——”

谢苗摇了摇头，说：

“好看是好看，就是补丁太多，像乞丐衣---”

“你知道什么，这叫小心机，设计感。”

尹小葱还是一意孤行，坚持让赵承郎换上。结果老夫人看见了，又把她叫过去训了一顿，嫌她不好好侍奉夫君，一天到晚出馊主意。

“只要赵承郎喜欢，那就不叫馊主意！”尹小葱顶嘴道。

赵夫人立马在旁边帮嘴道：

“还敢顶撞老夫人，反了！来人呐，家法伺候---”

赵承郎又连忙扑过去维护，赵夫人冷笑哼道：

“上次说怀孕，这次不会又怀了吧？”

说起来也真是倒霉，本以为很快就会怀上，偏偏肚子不争气，翻云覆雨那么多次，愣是不见成果，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不露馅才怪呢！逼得赵承郎只得自圆其说，道只是月事失调，看错了而已。

“家法伺候？哼，我看你们是闲着没事干吧。”看赵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尹小葱气得不行，多次积累起来的怒气一次性爆发。“我们吃什么你们要管，我们做什么你们也要管，我们穿什么你们还管，实在是闲不住就去跑步啊，老盯着我们找茬算什么啊？还嫌我丢赵家的脸，你们这一大家子人，脸皮又厚又沉，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丢得动吗？也不搞清楚，我嫁的是赵承郎，又不是嫁你们，你们那么起劲作甚？”

老夫人气得狂跺拐杖，赵夫人指着尹小葱，咬牙切齿地说：

“老大，你看看你媳妇，不好好收拾她，以后还得了。”

说完，赵夫人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唰唰抽了过来。尹小葱一看这阵势，立马推开赵承郎，迅速逼近，快手夺了鸡毛掸子，唰唰反抽回去。

“哎呦---反了反了---哎呦---”

赵夫人一边叫一边跳着往老夫人身后躲，那些曾经被赵夫人欺负过的下人看到这情况，都暗自偷笑。不过偷笑归偷笑，赵夫人一下令，他们还得装出心甘情愿的样子往前冲。结果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竟然被苏弄人抽得落花流水，还说少夫人太凶了，他们拿不下！分明就是故意放水嘛！

——

然而，以暴制暴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只会让事情更糟糕。赵二和赵三一听母亲被嫂子打了，连忙跑过来支援。赵二什么体格，尹小葱什么体格，怎么可能打得赢嘛，但尹小葱向来无畏惯了，举起鸡毛掸子便要迎敌而上，心想输了那也是好女一个，不打就认怂才憋屈呢。

她能豁出去，赵承郎可舍不得，直接将她推到老夫人身后，自己硬扛了赵二一拳，脸都打青了。

“敢打我相公！我跟你拼了！”

尹小葱完全失了理智，张牙舞爪又要冲出去，被赵承郎一把抱住，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动手。老夫人被闹得头都疼了，婆母打孙媳妇，孙媳妇打婆母，小舅子打嫂子，小舅子打哥哥，她当家这么多年，还从没经历过如此鸡飞狗跳的场面。干脆一个不留，全部罚去跪祠堂，除了赵承郞。

在老夫人看来，赵承郎还是很懂事的，虽然护着妻子，可从不说忤逆的话，也不会对长辈不敬。再者，赵承郎自幼体弱多病，体罚能免则免。赵夫人就郁闷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连带被罚，还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老夫人罚她，当然是有缘由的。在老二和老三打嫂子这件事上，老夫人认为赵夫人作为婆母，应该出面制止，而不是在一旁助威似地喊‘打，打死她，打死这个小妖精’。

“看来，老夫人还是很心疼我家相公的。婆母，以后你也别闲着没事瞎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瞧，这不是陷进去了么？”

她别提多得瑟了，以一人之力杀三劲敌，婆母大战的里程碑啊，值得好好纪念！

“小妖精，别以为你把老大迷得神魂颠倒，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大那个短命鬼，撑不了几日---那时，我再慢慢收拾你！啊----”

“好个毒妇，你诅咒谁呢！我撕烂你的嘴---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全死光了，赵承郎也会活得好好的--”

话不投机，三言两语，又扯一块了。赵夫人控诉尹小葱诅咒他们，尹小葱控诉赵夫人诅咒赵承郎，下人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们拉开。

——

等到入夜，尹小葱才拖着一身伤回屋。当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狼狈得跟个恶鬼似地，一反常态咯咯地笑出声。赵承郎帮她涂药，她还调侃赵承郎，道：

“不错嘛，都能照顾我了。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凶起来六亲不认，连我自己都怕---你说，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没有---”他说。

“为何？”她很感兴趣地追问。

“独爱。”他解释道。

“哈哈哈---赵承郎，没想到你好虐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她直接坐他怀里，圈住他的脖子，以半撒娇半玩笑的口吻说，“膝盖跪肿了，走不了了---只要你能把我抱过去---我可以考虑考虑，继续为你的生娃大计做贡献---”

他还真的将她抱起来，走了两步，腿软手抖，两人一起栽地上了。

“愁什么啊---”她轻抚他因为懊恼而蹙起的眉头，嬉笑道，“地板上也可以啊，谢苗每天擦三遍，干净着呢---我不挑地方，只挑人---说不定接地气，真能怀上呢---要是怀上了，叫赵地板，如何？”

“依你---”

眉头舒展，衣衫东一件西一件，陆续落了地。大脑又开始晕乎了，尹小葱迷迷糊糊地想，赵地板不好听，还得好好翻翻书，怎么说她也是喝过墨水的人呐。

昨天学的那字好看，叫镜，不如叫赵镜子？

一家三口，到底是什么样的画面？她在外闯荡奔生计，赵承郞在家做饭带娃？好像也不错诶，不过赵承郞厨艺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提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