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晚上没睡好,上班一天都昏昏沉沉,快到下班,小孙来了,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周军前一天晚上刚在网吧玩到凌晨两点多,这去吃饭,等同于踩雷。他想推脱,找借口说:“你媳妇儿在吗?”“在啊。”“我们还是不耽误你回家接受再教育了,我们不计较,有个怂的哥们儿没什么了不起,这年头,谁没有个怂哥们儿啊。”小孙锤了他一拳说:“你说谁怂?”周军说:“啊呀,忘了是谁,跪求和好。你也记不起来了吗?”小孙笑着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周军说:“你不是让我把眼睛刮下去吧?”小孙说:“去就行了,费什么话!下班厂门口等我!”
小孙走了十多分钟,小范来了,说:“小孙让咱们下班去他家?”周军说:“是啊,他媳妇儿在,难道让咱们去吃榴莲?”小范明白周军的话指什么,说:“你是说,跪的榴莲太多,吃不过来,让咱们帮忙吃?我看是。”两个人哈哈大笑。
三个人进了小孙家,餐桌上摆着一个水晶盘,盘里装满各种水果,周围几个小水晶盘,装着花生瓜子巧克力等。听到他们进门,刘捷用餐盘端出来茶壶和茶杯,玻璃茶壶里的玫瑰花茶红艳艳的,刘捷请大家落座,给他们倒上玫瑰花茶。
刘捷穿一件湖蓝色毛衣裙,脖颈上戴一条白天鹅项链,举止优雅,小范说:“我怎么感觉我的档次提高了一大截。”周军也说:“像个大人物。”小孙得意洋洋的对着厨房说:“媳妇儿,周军说我回来接受再教育,谁教育谁啊?”刘捷说:“你教育我呗,教育我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小范和小孙对视一眼,偷笑,小孙说:“媳妇儿,我尴尬。”刘捷没搭腔。厨房里水声哗哗响,周军到厨房门口看看,刘捷正在洗蔬菜,问:“嫂子,需要帮忙说一声。”刘捷说:“不用!咱们吃火锅,洗洗就得。”周军出来小声说:“行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小孙说:“那是。”小范说:“这是小意思,我媳妇儿炒菜能做一桌子。”周军说:“我媳妇儿订外卖能订一桌子。”
正说着,周军手机响了,接通电话,里面立刻传来罗欢的声音:“怎么还不回家?”“我有点事在同事家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快了。”周军马上挂断电话,罗欢又打过来,周军拉黑。
周军看看小范问:“你媳妇儿怎么不打电话?”小范说:“我早就告诉她了。”周军说:“你告诉她她能同意?”小范说:“同意。我媳妇儿好说话。”
周军手机被拉黑的电话提示还在闪,他心里难过,怎么别人媳妇儿都挺好,就他的媳妇儿特别能战斗?
罗欢在家一个人带孩子,给周军打电话被拉黑,她怒火中烧,被拉黑她也不停打电话,直到她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打在窗玻璃上,她拉着芊芊来到窗前说:“芊芊,下雪了。”
芊芊说:“妈妈,我们去外面看雪好吗?”“好的。”罗欢带着芊芊下楼,走到甬路上,看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芊芊举起双手接雪花,一片雪花飘到她手心,她说:“妈妈你看,雪花。”罗欢说:“真好!”芊芊高兴的在雪地里跑,用手接飘落的雪花,芊芊头发上身上落满雪花,手心里的雪却化成水,她跑着,为了接到更多雪花,可是越跑越热,手里的雪花不断化成水。芊芊站到罗欢面前说:“妈妈,雪都变水了。”罗欢说:“雪是水做的,水冷变成雪,你把雪暖热,雪又变成水。”罗欢站在甬路边上越来越冷,而且还没顾上吃饭,饥肠辘辘,说:“芊芊我们回家吧?”芊芊说:“不回家,我还要看雪。”
罗欢挨冻受饿,芊芊兴高采烈,罗欢想,她和周军两个人的家一个人扛着,还不如一个人呢。罗欢订了外卖,外卖送过来时,罗欢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给芊芊看,说:“芊芊,把雪拿上楼,给雪暖和暖和好吗?”芊芊说:“好。”这才跟着妈妈上楼。
罗欢把芊芊哄着睡着了,看看表,晚上十点半,周军连人影都不见。她翻翻朋友圈看看,任燕也发朋友圈了,和老公一起带着孩子在雪地里打雪仗。罗欢想起任燕说的话:“你老公太不是东西了,要是换了我,早跟他离婚八百遍了。”
她决定等周军回来跟他谈谈,谈不拢就离婚。
周军进家,已经凌晨十二点多,去卧室看看罗欢还醒着,直接到阳台把床垫铺到地上,去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躺下睡觉。
罗欢出了卧室,坐到沙发上,看着地上床垫上的周军说:“咱们谈谈吧。”周军问:“谈什么?”“谈你出去不告诉我,打电话拉黑,这还像不像一家人。”周军前一天晚上没睡好,困了想睡,而且罗欢的话听着就让人头疼,把被子蒙住头,不理她。
罗欢蹲下身,把被子掀开,把手机翻到任燕的朋友圈,伸到周军眼前说:“你看看,人家家日子怎么过得?一家三口,一起在雪地打雪仗。你知道我什么样?孩子要看雪,我带着孩子下楼,饭没吃,冷的不行,孩子不上楼,我陪着她在雪地里冻着饿着,还不知道你在哪儿。我比任燕差还是怎么着?我过得这么狼狈,是不是就是因为找了你,比任燕老公差?”周军被刺伤,说:“哪儿好你去哪儿,我又没挡着你,你不是说追求你的人多吗?”罗欢直接被放弃,面子上挂不住,说:“好,明天就离婚!”周军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说:“你说的离婚,我没说。”罗欢其实也没做好离婚的准备,周军给她台阶下,她说:“你没说离婚,可是你在把咱们的关系朝着离婚的方向推。”
周军心想,谁往离婚方向推?人家小孙媳妇儿,做饭收拾,给足小孙面子,小范媳妇儿,关心小范,又不强迫小范,谁不比你强啊。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说就是离婚。他闷着头不说话,罗欢说:“再闹离婚孩子跟你。别想让我把孩子弄走你自由自在玩。”
周军不说话,罗欢停了停,竟然听到鼾声,周军睡着了!罗欢气急败坏的摇晃他说:“醒醒啦,咱们说离婚呢,你倒睡着了。”周军困得难受,说:“离婚大半夜的也离不了,明天说不行吗?”罗欢说:“不行,必须今天说清楚。”
周军睡不了,坐起来说:“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罗欢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事,但是既然让她说,她得说出一二三来。她想了想说:“第一,你以后出去必须提前告诉我,有事打电话必须能打通。”周军说:“我以后有事出去告诉你就行?”罗欢说:“最好别出去,家里孩子小,我上一天班累得要死,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带孩子。”周军想,这还谈个屁,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罗欢说:“第二,不能总听你妈的,咱俩一起过一辈子,你妈吹毛求疵咱俩过不好。”周军非常反感罗欢说妈妈不好,罗欢一天带不了几个小时孩子,有事还不接孩子,妈妈天天看孩子还得做饭,惦记照顾他,罗欢的话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实在听不了她说话。说:“你不是愿意离婚吗?那就离。”
罗欢心里诧异,嘴上不服软说:“好,明天早上就去办手续。”
周军躺下睡了,罗欢回到卧室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