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也有画室,你想去看看吗?”郑逸南的声线带着些微的颤音。
方雁南侧了下身体,从裙子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郑逸南:“郑老板,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
这话题跳跃的,郑逸南实在是跟不上趟。
“以后再相亲,如果我想提前离开,就往咖啡里加块糖,郑老板看到了,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如果愿意帮这个忙,就存一下你的手机号吧。”
郑逸南接过手机,没费什么劲,就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他的手机号码。
他默默地把“郑超大宝”改成郑逸南,苦笑了一下,或许这样,能令方雁南更快些记起他吧。
郑逸南又打开微信,他的号被取消了置顶,但没取消星标,非常好找。
他瞄了一眼方雁南,她乖得像只小猫,蜷在他的腿上,头仍埋在他的怀里。
郑逸南不动声色地点开方雁南与他的聊天界面,然而里面一片空白。
方雁南换过手机,郑逸南也无法确定,她是有意删除了聊天记录,还是没做信息迁移。
郑逸南把手机还给方雁南:“存好了。”
方雁南接过手机,又放回口袋里:“谢谢郑老板!”
她坐起身来,去端桌上的水晶杯,空的,又放下了。
“还喝吗?”郑逸南柔声问道。
方雁南不置可否,翻身坐到郑逸南的腿上,十指叉入他的发间,似醉非醉的双眸水雾更浓,望着他深邃的眼,突然道:“谢谢你,帮我过生日。”
这过于亲密的姿势,让郑逸南有些恍惚,几乎以为方雁南是回忆起来了,今天,是他们两年前初相遇的日子。
方雁南比半年前清瘦了许多,两段锁骨更显立体,被灯光铺了一层淡淡的橘色暖光。
郑逸南嗓子发紧,喉结滚动了几下,沉吟一声,吻了上去。
方雁南头向后扬起,将身体挺直,给他腾出更大的活动空间,并轻哼了一声。
便似得到了应允,郑逸南将她身体在沙发上放平,俯身吻住她的唇。
积蓄了太久的情感,风啸云涌,瞬间由唇齿传递到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但郑逸南进行探索的手,动作仍是温存而克制的,像捧着一件珍惜无比的至宝般小心翼翼。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变成负值时,方雁南“啊”地叫了一声,随即,毫不惜力地一口咬在郑逸南的肩头。
“下午郑老板替我出头,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原来也不过是见我品性轻浮,可以拿来消遣解闷。”声音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方雁南这一口咬得极重,却不及这番话,令郑逸南更痛。
他的一颗心仿佛一块从极寒之地取回来的铁,在熊熊烈焰中熔化了,又骤然丢进冰水里淬,再被铁锤无情地敲打。
郑逸南坐起身来,整理好两人的衣服,无奈叹息道:“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方雁南拢拢头发,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边漫不经心地说:“郑老板不必放在心上,我本来就挺随便的,跟一个男人相亲,才见第一面,就吻了他。所以,活该被他嫌弃,把我给甩了。”
郑逸南的心,又被重锤给狠狠地砸了一下。
哪里是她说的那样,他视她若瑰宝,挚爱不曾移,而是她忘记了他。
郑逸南走到她前面,去打开咖啡馆的门:“你爱过他吗?”
当然知道她爱过,可是那样深爱过,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忘就忘了他?
郑逸南想知道原因,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方雁南身形晃了一下,一团气涌堵上心口,呼吸都滞住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方雁南有夜盲症,老旧小区里的路高低不平,路灯又常常罢工,到了晚上不太好走,郑逸南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他伸手揽着方雁南的肩,稳稳地护着她。
方雁南倒是没有拒绝。
夜太黑,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人慢慢行至单元门口,堵在方雁南胸口的那团气,才渐渐消散了些。
她推开郑逸南的手:“太过主动的女孩,果然是不会被珍惜的,谢谢郑老板解惑,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连他也不相信,我是爱他的。”
夜色里,方雁南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随风飘来,被雾气着了墨色,又染了冷霜,又沉又凉地传入郑逸南的耳廓。
郑逸南后悔不迭,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词不达意地说错了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爱他了。”
纵然沉稳如他,亦难免会有这样的时候,越紧张,越努力,却越难以驾驭语言,郑逸南再一次发挥失常。
方雁南轻笑一声,打开单元门,回过头来,望向郑逸南,眸中似掬了一捧深幽古井里的水,寒凉彻骨:“他都甩了我,凭什么要求我继续爱他?”
楼梯间的灯,依次亮起。
郑逸南看到,他与方雁南共同生活过的那扇窗里,有灯光亮起。
然而,却不再是为了守候他的归途。
郑逸南伫立在楼下,望着那扇窗,直至天快明,才终于熄了灯。
如此便是知道了,他的那句话,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几天后,方雁南再次走进咖啡馆里,神态如常,似乎完全不记得,上次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了。
她点了杯特浓曼特宁,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晒太阳。
八月下旬,正午的阳光别人避之不及,但方雁南喜欢暖和,晒着太阳让她很想睡。
这次徐曼丽给她约的是个男,人老实本分,话也不多,只是腼腆地坐着。
出门前方雁南才刚吃过午饭,男不说话,方雁南也权当他不存在,仿佛她就是过来睡午觉的。
方雁南一觉睡了四十多分钟才醒,男抱着手机玩了四十多分钟,似乎就没意识到,他对面坐了个人,是需要他投入一些精力去交流一下的。
呵!果然是凭实力单身。
方雁南十分舒畅地打了个哈欠,往咖啡杯里加了块糖。
站在吧台里的郑逸南见状,拉开抽屉取出手机,拨通了方雁南的电话。
方雁南的手机就放在桌上,铃声响起后,她望向屏幕,看到来电人是“郑逸南”,愣了一秒,眸色阴晴不定,复又如常,接起电话自导自演:“喂,曼曼啊你到了吗?我就在小区门口,你稍等,我马上就到。”
背光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