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一接通,头倚在他肩上的方雁南,就听到电话那端,传出徐曼丽急促地叫喊声:“老男人,你是不是不管我了!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去死!”
徐曼丽的声音愤怒里透着哭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郑逸南这时才看到,手机里有几条徐曼丽一个多小时前发的微信。
他瞥了一眼方雁南,见她双目微阖,表情放空,将手机侧了个方向,才点开对话界面。
“南南,我有急事,出去一下,你哪都别去,就在这等我。”
一看徐曼丽说,她被杨旭荣堵在了美容院里,郑逸南拿着手机就大步往外走。
临走前还不忘安顿方雁南,以防杨旭荣突然跑过来找她的麻烦。
起码在咖啡馆里,有宋奕哲他们在,那小子不敢轻举妄动。
方雁南面无表情地把身体坐直,捧着郑逸南专门订制的水晶杯喝热巧克力,心却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郑逸南赶到美容院时,杨旭荣正拿着一根钢筋棍在撬卷帘门,一侧的门锁已经被他撬开了。
郑逸南从车上跳下来,冲过去就往杨旭荣的脸上挥了一拳。
杨旭荣被打倒在地,手在鼻子上蹭了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握紧钢筋棍,狠狠地朝郑逸南的腹部捅去。
方雁南在咖啡馆坐到快打烊,都没有等到郑逸南回来,只收到一条微信,说让宋奕哲先送她回家去。
方雁南没有让宋奕哲送,她离开的时候,异常平静,风轻云淡的不露一丝情绪。
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终究还是自己太多情。
过去,徐曼丽是她的闺蜜,所以她有事,郑逸南会义不容辞地去帮她。
如今,她是徐曼丽的闺蜜,所以她生病了,郑逸南会来照顾她。
说什么想她了,要她不要再离开他,哪里是什么酒后吐真言,只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徐曼丽只消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召回到她的身边去。
如今自己的病也已经好了,是时候把郑逸南还给徐曼丽了。
过去的二十多年,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余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她,就不要再夹在谁和谁的中间了。
第二天,郑逸南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早就去方雁南那里。
一直到下午,方雁南才看一辆到白色的雪佛兰缓缓地停在单元门口。
郑逸南穿了一身烟灰色的休闲装,戴一顶黑色棒球帽,从车上下来,走进单元门里。
方雁南还是第一次看到郑逸南穿休闲装,更是头一回见他戴帽子,更衬得他身材颀长匀称,配合他优雅淡泊的气质,散发出闲看落花宠辱不惊的魅力。
郑逸南在楼梯间遇到正下楼的方雁南。
她盘着发,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一件鹅黄色的羊绒大衣,从衣角处露出里面墨绿色的呢子裙,脚穿一双黑色高筒靴,身上还喷了淡雅的香水,有清甜的杏子味儿。
方雁南两手压在斜挎于身前的小背包上,目光低垂盯着自己的鞋尖。
“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我约了店里几个同城的老顾客,一起过圣诞节。”方雁南语气有些不自然。
郑逸南:“”
这理由实在是蹩脚。
连徐曼丽都知道,方雁南从不与顾客线下见面,何况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深知她不喜与人交际的枕边人。
“那我送你过去吧。”
郑逸南今天似乎也急于离开,对不能陪伴方雁南并未表现出失望的情绪。
方雁南倒也没有拒绝让他送,好像是要证明,她确实约了人吃饭。
车停到一家饭店门口,郑逸南手握在方向盘上,目光略显无力地望着前方,有些精力不济。
“快结束时,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方雁南顺从答应,表情淡然地向郑逸南道声谢,开门下车离去。
进了饭店之后,方雁南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点了两个菜。
大堂里都是成双成对,或三五一桌的客人,只有她形单影只,连目光都处无安放。
沉闷地坐了一会,方雁南从包里摸出手机,想找个人聊聊天,给涌堵在胸口的情绪找一个出口。
她点开微信,调出叶亭枫的聊天界面:“圣诞快乐!”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圣诞快乐!”
方雁南:“很想见你,现在。”
叶亭枫:“怎么了雁南?心情不好吗?”
方雁南:“非常糟糕。”
叶亭枫:“我还在国外,过几天才能回去,你遇到什么事了?能先和我大概说说吗?”
方雁南:“明知道游泳池里结了冰,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高台,背身跳下,是不是蠢透了?”
叶亭枫:“为什么要背着身跳下去?”
方雁南:“不去看,就可以骗自己,当我飞身落下,那寒冰会为我融化。”
郑逸南送完方雁南,赶紧驱车去了医院。
帽子已经被渗出的血迹与额头上包扎的纱布,一起粘在了伤口上,只能剪开来,再一点点处理伤口。
“伤口有些开裂,你是不是又碰到哪了?”医生换了药,给郑逸南重新包扎时问道。
“头有些晕,没站稳,撞到柱子了。”
“有没有恶心、呕吐的反应?”
“有一些,不严重。”
“最好卧床休息半个月,你这个伤口要是再裂开了,重新缝合很麻烦的。”
昨晚,杨旭荣握着钢筋棍捅向他的腹部,他躲开了。
但紧接着,杨旭荣打向他头部的那一下,虽然他用手臂挡了一下,却晚了半拍,只卸去部分力道,钢筋棍还是重重地落在他的额头上。
杨旭荣看到血流出来,吓得愣了一下神,扔掉钢筋棍拔腿就跑。
徐曼丽把他送到医院,包扎完毕,又打了一针破伤风,要把他送回咖啡馆,他不让。
担心方雁南还在店里等他,怕她看到了会难过。
最后,徐曼丽把他接回自己的住处,守在床边照顾了他一夜。
今天上午,他给徐曼丽买了张票,让她先回父母家住几天。
等送完徐曼丽从车站出来时,他突然一阵晕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虚,撞到柱子上。
他坐在车里缓了好一会,才开车赶到方雁南那里。
如果不是方雁南借口要去参加餐会,他受伤的事,保不齐今晚就要在方雁南面前穿帮了。
郑逸南实在头痛难受,一时也无力去想,方雁南为什么要找借口回避他。
反正方雁南刻意与他疏离,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起码目前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他再继续慢慢暖就是了。
背光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