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用手指了指猪肉摊旁边，放大肠的盆子，笑道：“它想吃那个。”

“哈哈哈！狗改不了吃屎。”

王远洋乐得一阵大笑，惹得方雁南不满地皱了一下眉。

她家的狗，她可以骂，但别人不行。

到了宠物店，老板李泽辉不在店里，一个看着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女人，穿了一条素色的纯棉孕妇裙，坐在店里用手机追剧。

王远洋步子大，先迈进店里去。

方雁南站在门口等老人与石头。

“你哥呢？”王远洋问那女人。

“给我爸送饭去了。”

女人把电视剧暂停了，想站起身来，王远洋用手示意她坐着别动。

“老人家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身体还好，这两天能下床了，就是老跟我们念叨，说他总共没上几天班，还没把活给干好了，你还给他发了一个月的工资，还给付医药费，心里头过意不去。”

“又抱怨说，他一辈子走霉运，老了老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工作，还让小偷把饭碗给砸了。”

王远洋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从货架上拿起一罐给狗增亮毛发的卵磷脂，问道：“这玩艺管用吗？”

女人说：“效果挺不错的，来买的人不少。现在有钱人家的狗，比穷人家养孩子都精贵。”

王远洋拿了两罐放到桌上：“你们多劝劝老人家，工作又不会长腿跑了，让他安心养身体。”

“就是等回去上班后，别再那么实诚，工地上哪有不丢东西的，他做好库房正常的进出登记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都一大把年纪了，抓什么小偷，那不是抢保安的活干吗？”

王远洋又拿了两瓶钙和宠物沐浴露放到桌上。

“王哥什么时候也养狗了，你看还要些啥，我都给你按进货价。”

“我老师养的，该赚的你还是要赚，一会狗粮你给打个折就行了。”

王远洋又挑了一堆宠物零食，玩具什么的，让女人算完价格，把钱付了。

方雁南这时才看到老人拎了一大袋苹果，和石头一起朝这边走来，便赶紧过去接过袋子。

他们上次买的那种狗粮，店里还有四袋，方雁南也说不好自己下一次回来，要到什么时候了，便全部都要了。

那女人算完帐后，方雁南递了几张整钞过去，说不用找零了，并道了声谢谢。

王远洋看了方雁南一眼，知道刚才店里面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回去的路上，老人坐在副驾座上，与王远洋聊狗的事。

石头也知道是在说它，把狗头伸到前排的两个座位之间，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听得很是专注，嘴里还不时呜噜一声。

方雁南坐在后座上，完全像个局外人，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到家之后，王远洋把狗粮一袋接一袋地扛进杂物间，就拿着新买的玩具，和老人一起在院里陪石头玩。

毕竟王远洋是打着来看望老人的名义，又给石头买了那么多东西，方雁南也不好不留他吃顿饭。

方雁南炖了排骨，青椒炒肥肠，又炒了两个素菜，烧了一个汤。

她把水煮大肠切碎，和狗粮拌好，然后洗了手，去院里喊老人和王远洋吃饭。

王远洋正在院里跟石头玩得高兴。

他伸几个指头，石头就叫几声，十以内的加减法，石头也能算得出来。

老人背着手站在一旁，一脸的得意自豪。

两人一狗，一群探着脑袋当观众的鸡子，还有远处农家的炊烟袅袅当背景，画面格外温馨。

方雁南恍了一下神。

要是其中一个人，能够换掉，那就实在太完美了。

思念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明明两人近在咫尺时，它乖乖地蜷在心里睡觉，待远隔千里见不到时，这小妖精就跳出来作乱，时不时地把人的心给掐一把。

方雁南不想表现得太热情，只是随便做了几个家常菜，但王远洋却显得分外惊奇。

“招娣，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

方雁南撇嘴笑了一下，嫌他的反应太过夸张，端起碗吃饭，也不理他。

王远洋反倒像个主人似的，自己去厨房拿了双公筷，又是给老人夹排骨，又是给方雁南夹菜，一点不显生分。

老人倒了三杯酒，端起一杯要递给王远洋，被方雁南伸手拦住。

“他一会还要开车回去，喝不得酒。”

“不影响，就这么两步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回去。”

王远洋不以为然地一手捏住方雁南的手，另一手接过酒杯。

方雁南把手抽回来，眉宇间明显不悦。

她用公筷给王远洋夹了一箸肥肠，在心里默默地把他刚才说石头的那句话还了回去。

狗改不了吃屎！

还是跟当初一样的狂妄自大！

王远洋见方雁南给他夹菜，挺乐的，把肥肠夹放嘴里，嚼得真香。

方雁南差点没憋住笑。

“原来你和石头都好这口啊！”

笑憋住了，话却没收住，还是说了出来。

老人微微有些窘迫，感觉方雁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方雁南也意识到了，王远洋终究是客，再怎么着，也不好在饭桌上说人家喜欢吃屎。

当刺猬久了，受到些微的冒犯，她就忍不住要把刺竖起来，给人扎回去。

王远洋却毫不在意，自己又夹了块肥肠吃。

“招娣，你的手艺真好，什么东西让你一做，那都是美味佳肴。”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高明，既给自己解了围，又捧了方雁南。

接下来，王远洋倒也没再和方雁南多聊，陪老人喝着酒，关切地问老人在家的生活，还确实是学生拜访老师该有的样子。

饭后，方雁南想午睡，但王远洋还不走，她又且得陪着。

王远洋好像很喜欢石头，逗着玩个没完没了。

“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要回去看看你母亲？”方雁南婉转问道。

“不用，家里有保姆。”

王远洋又把小黄鸭丢出去，转过头来看一眼方雁南：“招娣，你是不是有些乏，去睡会吧。”

“我坐这醒醒酒，一会就走了，你不用招呼我。”

方雁南正要张口说话，石头把小黄鸭叼了回来，那玩具鸭带有发声哭，被它咬得发出一声声惨叫。

背光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