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
慕思羽趁着风尘还在熟睡,趁机偷走风尘的铠甲,装成他的模样,顺利的离开了营地。
老军医给的安神药足够他睡到正午,在离开营地之前,她支开了守在营帐的士兵。
趁着天黑偷偷溜走,临走时顺手牵走了风尘骑的马,它叫紫煞,一身黢黑,四肢健硕,两眼好似两颗紫葡萄。
也怪风尘平日里过于严苛,守在出口的士兵见到慕思羽大气不敢出一个,立马放她出去了。
“紫煞”逃离了一段路后,慕思羽停下来休息。
紫煞很顺从的点了一下头,慕思羽轻轻抚摸着它,“紫煞,你送我去南国边境,然后从边境自己回来可好?”
紫煞认路,可以自己走回来。
慕思羽给它捋了一下黝黑的鬓毛,“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慕思羽害怕多待一刻,风尘就会带着人马找到她,所以她不敢停留多时,便骑上马走了。
浙东与南国浙南接壤,浙南是她二叔的,便是再不怎么受二叔欢迎,她已经决定去往浙南投靠二叔。
“驾~”
穿过常青山再往南赶上大半天的路就到达南国了。
常青山上,
得知有人经过此山,还是位女子。
慕清风很好奇这位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风尘把整个浙东城围的水泄不通,却还有人能从那里出来。
要么这女人是随军家属,要么就是从浙东城里出来的。
“那女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好像是往南走了。”
“查她的去向。”
“是,主子,还有一事。”陆离说道。
“快说”慕清风面容正坐在中堂之上的扶椅,闭目养神。
“探子来报,说北国大军那边有动静,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管他们,先给我查清楚那个女子是谁,去了哪里。”
“是”
从浙东到南国边境,紫煞把慕思羽带到了一片荒地,那儿荒凉萧瑟,冷风中又带着渗人的感觉。
这里是南北国经常开战的地方,脚步走的每一步下面都很有可能埋葬着亡灵的尸骸,或是铁甲,或是战骑,又或是骇人的兵器。
黄土松软,走的每一步都很有可能掩埋于黄土之下的尸骸。
“紫煞”慕思羽摸了摸紫煞的头部,“就到这吧!”
紫煞不舍,不断的用头去蹭慕思羽。
“听话,带着这身玄甲回去吧!”慕思羽解开铠甲,就像是卸掉了身上的担子一般,身体顿时轻松了许多。
从阿苑死到现在,没有哪一天是比今天轻松的,她抬头望着天,阴沉沉的,再看看紫煞,俊美的马亦是不想与她分开。
慕思羽开始牵着马掉头,策马而鞭之,直到紫煞开始奔跑,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两国关系严峻,南国的边界处盖起了城门,士兵询问她是哪里的人,她说她是浙东慕家的人,北国率军攻打浙东,趁着战乱就逃了出来。
“不行,你还是回去吧!”士兵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转头就关上了城门。
慕思羽急了,紫煞识路,倘若风尘半路上遇见了它,自己则会再次落入他的手掌心里。又或者带兵来到这里,被南国误认为北国要攻打南国,这些事情,万一真的要发生了,后果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两国百姓则将再次被卷入战争的硝烟中。
风尘,真希望你不要找我。
她没有办法,没有紫煞她根本就出不去。
而后,在荒地上驻足了许久的她,找了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就在离城门不过百米的一个石墩上坐着。
忽而骏马疾驰而过,马蹄践踏,黄土飞扬,趁此机会,慕思羽赶忙跑到城门,此时城门还没有关,慕思羽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进去。
“你谁呀?”
慕思羽道:“我跟刚才骑马进来的那人是一起的。”庆幸的是临走前女扮男装,把风尘的那间白袍也偷了出来。
满脸的黄沙,遮住了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嗓音也因为干渴而有些沙哑。
“包里装的什么?”士兵不屑的看着她身后背着的包裹。
“都是女儿家的东西,您看。”慕思羽打开包裹,里面装着的只有一件衣裳和两三件首饰。
“一个大男人怎么带这些东西?”士兵随便看了几眼,而后道了一句。
慕思羽笑了笑“家有妻女,女儿没几件好看的衣裳首饰,我就想着给她带几件。”
“行吧行吧,快走吧!别在这耽误我巡视。”
“是是是”慕思夹着尾巴赶紧离开了。
进了城门,慕思羽摸着饿扁了的肚子,肚子里咕咕的叫着,当下是要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这里就是浙南,慕思羽寻了一个混沌摊坐下点了一碗混沌。
老板个儿不高,是个油光满面的中年大叔,地摊上没有多少人,慕思羽就忍不住开始跟大叔聊,“大叔,你知道浙南的慕家在哪儿吗?”
“小伙子,你找慕家作甚?”
慕思羽心里一阵欣喜,看来这大叔也没认出她是女儿身。
“哦,我有事要拜托慕家的家主,事儿还挺急的。”
大叔想了想,“从这条街往东走,到一个李家客栈那里再往南走,沿着路看路旁的牌匾,若是有写“慕府”二字的便是了。”
“听您的话,您也是去过慕府的吗?”
“像我们这种摆地摊维持生计的,一天一个地方,慕府是是浙南城主的府邸,那里生意好,我都不知在那摆摊多少回了。”
慕思羽接着又问:“慕府既然是浙南的城主的府邸,怎么会让你们在府邸门前摆摊?”这若是以前,阿翁绝对会把摆地摊的人全都赶走。
“姑娘不知,慕府前面有一条路,往西走到尽头,那里的生意才好呢。”
混沌吃的差不多了,碗里剩下了一些汤、虾米还有一点葱花。
但是吃饱了的慕思羽再也喝不下了汤,于是便转手倒进了大叔养的黄狗的盆里。
黄狗很壮,大概是被像她这样吃不完的人喂的,所以它见人不喊也不叫,趴在狗盆一旁晒太阳。
给了钱,慕思羽就出发去找浙南慕府,她的二叔。
傍晚,日落西山,残霞夕照,西南月上浮云散。
慕思羽按照混沌大叔指引的路线,找到了浙南慕家,想要敲门,手却顿住了。
她的二叔,是阿爹的同胞亲兄弟,也是一母所出,却相互成了对方最大的仇人。
面对阿爹曾经的“亲兄弟”,慕思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倘若二叔让她留在了府里,那她今后的生活如何,她也不知晓。
最后,慕思羽硬着头皮派了几下朱红木门上的铜狮子嘴里的铜环。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空气里的寂静。
看门小厮打着灯笼,将大门打开,打了一个哈欠“谁呀?”
“问一下城主在吗?我找城主有事。”
“这么晚了,民日再来吧!”小厮说着正要合上大门。
慕思羽慌忙道了一句,“小哥你就通融通融吧!”
“都说了,这么晚了,老爷与夫人已经歇息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支呀~”
这一次小厮没有再给慕思羽说话的机会,直接关上了门。
慕思羽没有办法,身上又没有多少钱,便靠在门前那威严的石狮子旁。
明早她要见二叔,要让二叔留下她,她才能在浙南安身,才能挣钱寻阿弟。
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阿弟,让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阿弟还活着,那她死也无憾了。
夜晚静谧,月暗竹亭幽,萤光拂席流。
浙南慕府门前多了一道熟睡人的影子,这人为夫挡箭,身受剧毒,为情专情,为子育子,谁料家破人亡,独子夭折,丈夫背叛,面容尽毁。
甫,为情专情,难也;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也抵不过世间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