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兰诺看着倒在地上的拓跋冿,思绪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青云的一名女奴……
仆兰诺从小在青云长大,自幼被青云的人奴役着。小时候,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还有金阳这样一个消失的部落。直到后来,她终于遇见了和自己同姓的族人,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了金阳的历史与辉煌。
项羌草原上,可汗禁止牧民和奴隶们提及金阳。可在仆兰族人的心中,金阳一直都存在着,就算是可汗,也无法抹杀它的历史。他们虽然世代为奴,但却能团结起来,找到流散各处的仆兰氏,将金阳秘术代代相传。
“原来我们是赤乌天神的使者,原来我们才应该是草原的主人。”年幼的仆兰诺被灌输着这种思想,使她越来越不甘心只当一名女奴。
仆兰诺渐渐长大,到十三岁的时候,有个女人看中了她的巫术,告诉她,可以帮她复仇。只是,需要她将身心都交出来。从此以后,听从那个女人的调遣。
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后来,由于相貌出众,仆兰诺被挑选成为了军妓。
她记得,那一日,她跟着一群女孩,来到了大王子拓跋冿的军营。男人们色迷迷的看着她们,都快要流口水了。她如同祭品,站在高高的台上,任由下面的人肆无忌惮的观看。仆兰诺厌恶极了,却为了使命,不得不忍耐。
直到她看到拓跋冿出现,仆兰诺微微转动左手,绑在手腕的铃铛突然响起。那铃声具有一定的蛊惑,拓跋冿听见后,不由自主向仆兰诺的方向看去。而后,他下马,大步朝仆兰诺走去。
在所有的女孩中,仆兰诺是最美的,几乎所以男人都相中了她。可拓跋冿是王子,他走上台直接抱起仆兰诺,对众人说:“这个女人我要了。”
“哎……”士兵们叹口气,可惜啊可惜,美女被大王子看上了,他们哪敢觊觎?
仆兰诺被大王子一路抱进了帐篷,直接放到了床上。他略带欣赏的看着怀中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眼神冰冷,却让他更有了征服的欲望和兴趣。拓跋冿越看越满意,轻轻挑开她的衣服,然后吻了上去……
仆兰诺闭上眼睛,没有做任何反抗。
…………
第二天,拓跋冿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女人,才想起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仆兰诺。”仆兰诺开口,对拓跋冿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仆兰……”大王子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鬓角,“居然是仆兰氏啊。我以后叫你阿诺,好不好?”
仆兰诺面无表情的听着,并没有答话。
所有的阴谋便从那时开始,大王子遇上仆兰诺,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中时,如同人间蒸发了的摩藏可敦,此时突然从仆兰诺的屋内出现。而仆兰诺的房间,是金宫唯一没有被搜查过的地方。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培养多年的间者。”摩藏可敦对仆兰诺的表现十分赞赏。估计大王子死也猜不到,摩藏可敦居然会藏身在仆兰诺的房间里,也更加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其实是摩藏可敦的人。
“可敦。”仆兰诺起身弯腰,淡淡的朝摩藏可敦行了个礼。
摩藏可敦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心道金阳的秘术果然厉害。只不过一瞬间,这些壮士就被毒蛇给毒死了。
可能这就是几百年前,金阳能够称霸草原的原因吧。
摩藏可敦冷冷的看着大王子的尸首,这么多年的心头刺,总算拔出来了。她拍了两下手掌,潜伏在暗处保护她的侍卫们都出来了。
“把拓跋冿的尸体抬出去,对外面的人说,大王子已死,不要再打了。”摩藏可敦冷漠的吩咐下去,然而她还是不能放下心来,不知道自己儿子那边,怎么样了。
三王子的帐篷外,灯火通明。放眼望去,外面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这里,已经被大王子的叛军团团包围了。
本该进入睡梦的拓跋冽,此刻他却身披铠甲,手中紧握着“雪尖”弯刀。他带着伴当们走出帐篷,看着外面几千士兵,眼中毫无惧意。
“三王子,你快退回帐篷,让我们来守护这里。”伴当阿勒木对拓跋冽说道。
“不,我一定要待在这里。”拓跋冽紧盯着前方,对阿布泰吩咐,“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保护好吉米她们就行了。”
“三王子!”阿勒木有点着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啊。
可三王子哪里会听他的话?阿勒木用胳膊肘戳戳旁边站着的阿布泰,“你劝劝啊。”
“……”可惜阿布泰是个不善言辞的汉子,回应阿勒木的只有一阵无声的沉默。
守卫拓跋冽的营帐的士兵,外加三王子伴当和奴隶,不过百来人。而他们要面对的,则是上千精锐骑兵。
拓跋冽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这是他第一场打仗,如果死了,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了。
可拓跋冽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紧张或不安的情绪,他就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牢牢按住刀柄,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阵营。他冷静的分析着对方的人数、布阵,沉着的思考着应对方法。而后吩咐手下,将命令传达下去。
“我们还有多少弓箭?”拓跋冽问道。
阿勒木苦着脸回答道:“不多,只有几百支,都是为了平时狩猎或练习时准备的。”
“全拿出来,分给箭术最好的勇士们。”拓跋冽盯着前方,冷冷下令,“所以男人全部出来,准备冲杀。”
“是。”阿勒木领命。
然而围攻三王子的士兵,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副将着急的团团转,不停的对主帅劝道:“巴布尔将军,我们再不行动,就晚了。”
巴布尔是大王子帐下的将领,对大王子并没有向那些伴当那般忠心。此刻他紧皱眉头,对副将道:“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哪里不对?”副将愣了愣,他看向三王子的营帐,里面不过几百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对劲。”巴布尔摇摇头,“巴吉和郭尔诃都没有派人传来消息,他们怎么都没有动静呢?”
“难道……他们失手了吗?”副将惊道。此次计划万无一失,不可能这么久都不传来捷报吧。
“三王子,弓箭手已准备妥当。”阿勒木询问道,“是否放箭?”
“他们没有动。”拓跋冽没有正面回答阿勒木的话,只是问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动?”
“啊?”阿勒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他怎么会知道对方为何没有进攻。
拓跋冽觉得,如果对方杀了进来,他可以挥刀和他们决一死战。可现在双方都原地不动,对方像是在等什么。可是他们在等什么呢,拓跋冽猜不透,这已经超出战场的范围了,这是政治。
政治啊,这该死的政治!拓跋冽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定精通此道,那人便是秦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