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旁边的人听了，嗤笑一声，“胆子比蚂蚁还小，要真是有贼，你肯定不敢起来查看。”

“你放屁！”先前说话的那人恼了，“我怕什么？真有贼，我就捉了他，去衙门领赏去。”

“哎，你说你家的狗叫了一晚上，是哪天？”

“就是前些天……”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离你家可是只有几步路。”

那人想了一下，像是对这件事很是上心，“啊，我记得了，第二天就出了凶杀案。对，没错，就是前一天晚上。”

听到的人压低声音，“你家可是离那里……”

“可不是，也就一个拐弯的距离，说起来，中间也不过隔了一道墙。”说这话的人话语中觉的有些晦气，“出了这事，可是把人吓得不轻，我们那的街坊，都不敢从那过。”

“可不是。听说，是满屋子的血……可吓人了！”

“第一个发现的老婆子现在还瘫在床上起不来……”

“那这么说，你家的狗，该不会发现了什么，才叫的那么凶的吧？”

这话一出，几个人相视一眼，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特别是那个说自己起来查看的男人，更是后怕不已。

幸亏没看到什么呀，要不然，哪里还有命在？

沉默了片刻，提出疑问的人又说了，“不该呀！被杀死的齐公子，凶手就是他家的下仆齐全啊！怎么……”

朝夕相处的，下手的机会多了去了。

不说其他，买点耗子药回来，下在饭菜中，那不是更轻松一些吗？

做什么弄得那么惨烈，满屋子血的，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包安睁开眼睛，看了公子一眼，果然没意外的，一副思考的样子。

……

既然案件有疑点，那就不能放过。

几下洗完澡，包安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和洗澡用的东西回去家里，包拯则去府衙查看卷宗……

……

齐全所说的杀人动机是齐公子太过苛待他，忍无可忍之下才……

这倒是说的通，按照街坊四邻的问话，也是说这齐公子虽然是个读书人，却是抠门暴躁的脾性……脾气上来，还会打骂齐全。

齐公子家中不富裕，只有齐全一个仆人，还是齐公子父母在的时候捡回来的孤儿，给自家儿子做了书童。

包安看到此处，不由庆幸自己是被包夫人捡到。

待包安看到卷宗上面所写的玉兰花样绣帕，脑中突然想起……

“公子，这个绣帕，我见过。”

……

齐公子还是个青年，自幼读书，一直想考取功名，家中也是对他抱有期望。

所以齐公子所住的地方僻静小巧就可以理解了，这是让他专心读书。

通过走访，包拯他们知道了齐公子也是在庐州书院读书，只不过不是和包拯他们一个年级的，所以也不熟悉……

“齐绍啊……”一个书生挤眉弄眼的看了一眼包安，“可是荤素不忌啊！”

“他那个书童，就是他房中人！”

书童？那不是杀死齐公子的凶手吗？

“那个小家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再没有比他更温顺无害的了！”

“我们都说，齐绍好女色男色，更爱招蜂引蝶的，不知道是哪招惹的煞星，丢了性命……”

看的出来，和齐公子齐绍一起读书的书生对他的评价都不高，言语中，对于齐绍之死，似乎也不奇怪。

连这些书生都不相信是齐全杀了齐绍，为什么齐全一口咬定是他所为呢？

这其中有什么……

因为包安提供了“寻亲女子，手持玉兰花手帕，来庐州寻亲以及春风亭”，这些线索，差人找遍了庐州，也找到几处以春风命名的地方，可是都没有人看到有包安所描述的女子出现……

包拯一行人又去大牢提审齐全，明日就是齐全处斩之日了，要不加快速度，这件案子就会就此结案。

齐全还是那副生无可恋，不言不语的，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

“公子，”包安看到齐全，忍不住低声说道，“他这么瘦小……”

而齐公子高大健壮……

包拯示意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太大的疑点。

要知道一个处心积虑，一个毫无防备，也有很大可能以弱胜强的。

齐全被投入大牢好几日了，却仍看得出相貌姣好，皮肤白皙，身形瘦弱，要是换件女装，怕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再遇到有断袖之癖的齐公子……

……

齐全既然不肯开口，包拯他们也不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他们去了齐全所在的村落……

齐全是家中长子，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卖了他。

齐全原名万虎子，父亲是个猎户，有一次上山打猎的时候遇到猛兽，最后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家中有三子两女，就是有点钱财，也为了给万家父亲求医花光了，而且还欠了亲戚一些……

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万虎子就卖了自己。

万家还不知道大儿子杀了主家，要被处斩了。

他们见到外人，还以为真的像他们所说的，是万虎子的朋友……

……

包安回头，还看见万家挥手送别的画面，心中烦闷。

“这个齐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家里还有亲人等着他哪，怎么……”

捧砚拍拍包安的肩，他们都是父母不要的孩子，心中最盼望的，就是亲情了。

“或许，就是他杀了人呢！”

昨夜才下过雨，路面湿滑，几人相护搀扶着慢慢走。

一阵冷风吹来，包安打了个哆嗦，“好冷啊！”

捧砚仔细的扶住他，不经意的回头，“咦？公子，后面有人……”

这个天气，村人都在家中，村落中少有人活动。

更别说一个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

府衙大牢

“齐全，你还不肯开口吗？”

齐全不语。

“砰”，轻巧一物丢落在齐全面前，齐全僵硬的眼神动了动……

“这是有人托我们带给你的，她还说，会一直等你。”

“齐全，哦不，该叫你万虎子，”包安忍不住跳出来，“你家里的爹娘，还有弟弟妹妹，可都是在等你，你卖身得了十两银，他们已经存了五两了，就盼着能早点赎你出来，好一家团圆。”

见人无动于衷，包安心中有气，“你是石头……”

包拯制止包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看到了，低垂着头的齐全，“啪嗒啪嗒”，有泪落下……

“我太脏了……”齐全沙哑的声音响起。

包安和捧砚相视一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们都是书童，命运却截然不同……

“这又怪不了你！”捧砚说道，心中很是触动。

都是做下人的，来往的人家，也不是没听过这种事。

可是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当是个噩梦，脱了身就再也不想……

好好找个姑娘过日子，再生几个娃，就都过去了。

“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也没人会知道……”

齐全既然开了口，也不再一副生无可恋状，反正都要死了，就把心里憋着的都说出来吧！

“我以为好好伺候公子就能……我没想到……”齐全把身前的香包捡起来，摩挲着上面的图案，“齐绍不仅有那种癖好，他还，还……”

几人一惊……

“我不是个男人了，配不上她了。”齐全抬起头，恳求的望着牢门外的一行人，“我求你们，告诉她，别等我了，找个好男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