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沉默，有此奇耻大辱，也莫怪齐全会想杀了……

不对，还有那副玉兰花绣帕……

“齐全，你见过这个手帕吗？”

齐全眼睛一闪，随后扭过脸，“没有见过。”

“真的没有？”包拯双目紧紧盯着他，“不可能吧！齐绍身边只有你伺候，他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绣帕，你会不知？”

“你在替谁掩饰？”

“你可要知道，若是齐家追究起来，你的父母家人……”

“齐绍身为齐家唯一的子嗣，其中的重要性，我想你应该清楚……现在，齐家悲痛欲绝，在为齐绍风光大葬。一旦他们回过神来，要找你这个凶手的麻烦……”

“到时候，你死了倒是一了白了，你的家人弟妹可都是还在……”

“你家里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因为你的原因，又要陷入绝境。”

“上次有你卖身解决，这次呢？”

包拯步步紧逼，言语如刀，刀刀刺入齐全最在意的地方。

“还是说，绣帕主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全部看着齐全。

齐全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恐还是……

他紧握着香包，“不可能，不可能会，会……”

“为什么不可能？是谁给了你保证？”

齐全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要再问了，我不会说，不会说的。”

“你太傻了！”包拯叹息一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还看不出来，齐全是在替人顶罪。

“先不说，那人能不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庇护你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知道了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你们的那个小村庄我们去了，民风淳朴，邻里友爱，就是村长也是闻讯而来，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我们能帮帮你，你是个好后生……”

“但是，若是，他们知道了，你杀了人……”

越是重礼知礼，团结友爱的村落家族，越是容不得有败坏他们名声的人存在。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你们家从此无人理会相帮。”

齐全嘴唇蠕动几下，眼珠极黑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面前的人。

世代住在村子里，若是被人视而不见甚至厌恶……那种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齐全声音破碎，连自己也不相信，到了那个地步，家里人该怎么办，自己那就是害他们的罪人……

“你现在坦白说出来，我会向府尹大人求情……”包拯语气真诚的说，“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你这样做，只会害了自己和你想保护的人……”

齐全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我说！”

……

包安打了个哈欠，走到院子里，正要关好院门，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进来……

正是乌漆麻黑的晚上，今夜星子也没几颗，月亮像是笼着一层纱，灰蒙蒙的挂在天上。

映着身后飘摇的烛火，包安看清面前的东西，吓得心脏一停，身上冷汗就要下来了，此刻脑海里呈现的全是以往听过的各种鬼故事和恐怖传说……

正要尖叫，“别叫！”清冷的女声响起。

是人！

包安怒火中烧，大晚上的，哪个该死的不睡觉，跑到他们家里吓人？

门推开少许，打开的门缝露出一个人脸来，包安看到这人，脸上一变……

这不就是那个手拿玉兰花绣帕的女子吗？

府衙的差人和公子正在找她呢？

没想到人送上门来了……

女子很是淡定从容，声音也不急不缓，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她被卷入了杀人案中。

“我是来告诉你，你的身世的。”

包安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家人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来找你？”

包安当然想知道，他记事早，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被包夫人捡回来的孩子。

看到一起玩耍的伙伴，都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那是打心眼里羡慕……

有时午夜梦回醒来，也是怨恨抛弃自己的所谓亲人。

“你知道？”包安怀疑的看着女子。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跟你，还大有关系！”女子嘴角勾起，露出一点笑意，眼睛却是冷冷的，带着嘲讽。

包安犹豫，包夫人和公子对他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家人，他总担心，担心要是自己做错了事，就会被赶出包家……

虽然知道，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但是……

“怎么？你还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包安咬牙，看看女子瘦弱的样子。她要是要跑，凭自己翻墙爬树，上山下河的本领，还怕抓不住她？

“你先等会，我去和公子说一声。”

包安仔细的打量女子，看她是否心虚害怕……

女子大大方方，“你去吧！不过，要是我被抓了，我是不会再说的。”

……

包安撒谎，要去旁边的二蛋家里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包夫人和包拯没有怀疑，也只是叮嘱他早些回来，天黑了，大家都要睡了，别打扰人家……

包安心砰砰直跳，嘴里却连声答应。

怕露出破绽，都不敢太看公子……

……

关好院门，女子果然在拐角处等着。

暗色的衣裙融入夜色，若不是特意看，是难以发觉那里有人的。

包安小跑两步，到了女子面前。

“快说！”很是急不可耐。

等你说了，我就把你抓住，交给公子，哼！

“我话先说前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女子郑重的说，“你要是在我说完，还想抓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故弄玄虚！包安撇撇嘴，不耐烦的催促道，“知道，知道，快说吧！”

“你今年十岁，”女子开口，话语中有些惆怅，“而我，二十岁。”

事情还有从十年前大旱说起……

在连下了一个月的雨后，有是连着三个月的大旱。

不仅地里的庄稼全都死了，就是人，也是被淹死的，被渴死的，被饿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大雨过后，淹死的牲畜人，都臭了，也带来了疫病……

再加上接下来的干旱，没了收成……

大户人家有存粮有钱财，尚可坚持，可是以种地为生的庄户人家，却是没了活路。

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自卖自身的，还有逃荒的……

王家的小儿子就是在这个条件下出生……

王家是小地主，比一般农户坚持的更久些。

可是再久，家里人要是生病了，也是……

特别这个生病的人是王家唯一的子嗣，连生了五个闺女才盼来的独苗苗。

十二岁的大闺女给了人家当童养媳，换回些碎银子，和一些粗粮。

钱用完了，接下来又是十岁的二丫头，也被牙婆领了去。

再之后，八岁的三丫，六岁的四丫……

二丫长的好看，以前家里日子过的不错，也识字，牙婆起了贪心，把二丫偷偷卖到脏地方，换来一大笔卖身钱……

说到这里，女子表情变了，语气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怨。

“二丫到了那里，哭爹喊娘，只有被打的更狠。慢慢的，她也不闹了，不哭了，听话了……”

“长大后的二丫，长的更漂亮，成了楼里的红姑娘，她很听话，也为楼里挣了很多钱……她有了一些自由，手里也有了一些钱财……”

“她不怨父母，只恨卖了自己的牙婆。”

包安听到这里，已经惊呆了，他，不由看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