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升在医生的允许下走进陈佳音的病房,她的呼吸机已经拿掉了但只从外观看都能知道她实在是太虚弱了。
夏羽升看着佳音没有输液垂下来的右手,如此惨白无力。他心疼的想要将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可是之前他并没有拉过她的手只是拉过她的胳膊,所以他很犹豫,如果他能够替她躺在这里就好了。他细细的看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将自己那张大手的五指指尖轻触她的手指指尖,然后慢慢的将五指阔开隆起。
两只手联合拱起的弧度就像一座桥,那座联通位于两岸彼此的大桥。他的泪水沁满了双眼,他发誓要为她建造那座平安的跨江大桥。
渐渐的他好似感觉佳音的小臂在动,她的手指往后缩了一下,他立刻去看她的脸发现她的唇边在微触。
“医生,医生!”夏羽升刚要跑出去告诉医生,却撞见了门口的陈父陈母。
陈母很快丢下一句:“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女儿。”
“伯母,刚才佳音好像要醒了。”夏羽升说完这句就离开了医院。他虽然很想等到佳音睁眼看到他,和他说上一句话,但是他不能给她的家人带去麻烦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陈母赶紧走到女儿身边,轻声叫着:“佳音,佳音。“
护士正常巡视过来,小护士用棉签在佳音的唇边润了些水,又做了一些其他基本检查,不一会佳音就睁开了眼睛,她嘴里微弱的叫着“夏羽升“但当她看清病床边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和护士并没有夏羽升时,她的右手轻轻缩了一下,眼里透出些许失望,又对着父母叫:”爸,妈“之后露出疼痛的表情。
陈家父母开心的掉了眼泪又嘱咐她不要说话,不要用力。
陈母嘴快道:“你什么也不要管,不要问,妈妈会帮你办理好一切,你的伤国家会负责。“
陈父见陈母这个时候说这话只会徒增女儿的负担就用手捅了她一下。陈母这才停下来。
医生进来做了观察后说:“患者需要休息了,晚上再过来吧。“陈母恋恋不舍因为她知道晚上自己是过不来的家里老小都等着她来照顾。
两人恋恋不舍的边看着女儿边迈着小步子往外走,只听佳音用微弱的声音问:“有人来看过我吗?“
两人都知道她问的是那个叫做夏羽升的小伙子,父亲刚要开口,母亲又截胡道:“没,没有啊!佳音啊,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你静下来养伤。”
陈父叹息了一声,迈着大步离开了病房,陈母小步快速跟上父亲拉着他的胳膊,两人你情我不愿的出了医院大楼。
佳音终于忍不住哭了,她觉得害羞,想把头转过去,可稍微移动,颈部就像被人拧了一样专心的疼,她这才知道自己颈部也受了伤。
她哭自己傻,她在梦里明明感觉到了夏羽升碰了自己的手,那温热又带着电流的手顺着她的胳膊麻了整个身子,她也是因为这个感觉而被“电醒”的,但现实中他并没来看自己,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此时夏羽升正在一楼看望那个昨天孕妇的丈夫,相对佳音的伤势,他的要轻的多,因此被分到了一般病房,病房里四个病人,都是骨伤科的。
夏余升走到2号病床前:“您好,我叫夏羽升,昨天晚上我见到您妻子了,我有一个好朋友也是因为渡船出了事故,我陪着她,夜里要出去吃饭就看到您妻子在窗外朝面看您,我以为她需要帮忙,就这样搭上了话。。”
2床的男人长的非常结实强壮,真不敢想象这样粗实的男人也会被踩的进了医院。
男人看了看面前的夏羽升先是惊疑了一下,然后说:“哦,你好,我叫李天铭,我老婆她怎么样了?“
“她昨天大概在窗外望了你很久,只是因为怀孕不方便进来,后来她让人给你带了几个包子。今早就回浦东休息了。”
李天铭额头向上挺了挺为了不让眼里的泪流下:“这娘儿们,就是不听话,挺个大肚子竟哪都溜达。“
夏羽升听说李天铭该是东北人看出这夫妻俩都是嘴硬心软的。
“大哥,你的伤不要紧的吧。“夏羽升问
“我能有啥事儿,10天8天出院了。只是可怜我媳妇了,没人给她做饭,上下班自己渡船我也担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夏羽升知道李天铭是哈尔滨人,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交通规划部门工作,后来因为工作优秀,人也受欢迎,就靠着一些关系调到了上海。
妻子也沾了他光一起被调来了,两人在浦东租房子住。
夏羽升坐着公交回了学校,他一路上惦记着陈佳音,不知道她在睡梦中是不是也惦记着自己。
到了学校他先回宿舍睡了三个小时,没吃午饭就去上了课,殷教授的”桥梁振动与抗震”..
殷教授曾在市政工程设计院供职现在已经退休了,又被同济大学聘过来做客座教授。
课后殷教授留住了夏羽升:”小夏啊,市政设计院现在正在招聘主任工程师实习助理,我一直留意觉得你不错,你要是有兴趣,我帮助推荐过去?“
夏羽升听了非常感激,他正是用钱的时候,上个期末他已经和赵主任商议准备继续考读本校的博士,他正准备着,博士又是三年,校里面给的补助只够自己的生活费,虽然母亲总是告诉他不需要给家里寄钱,但他还是惦念,每年也只能保证一年回家的交通费用,现在佳音又住了院他在交通和护理上肯定还是需要用到钱的,这时来了一个实习职位,而且是在市政工程设计院的职位,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因为是硕士课程最后一个学期,除了两门课程,和硕士论文外,他最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博士申请上。而现在他还要分出或者生出更多的精力来照顾佳音。
自从他认识了陈佳音,他有时会问自己如果哪一天她从自己的生命中走了出去,那么其他的所有是否还有意义?
他拿着铝制饭盒到食堂打饭,胖嫂才听说佳音的事儿,这会看到小夏知道他们在交朋友,就表示非常遗憾的在他饭盒里多加了一勺菜,米饭也是打的满满的。
夏羽升谢过胖嫂拿着饭盒回了宿舍,他将一半的米饭和菜盛在饭盒的盖子上,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留在饭盒里准备带给佳音,因为听说医院的饭菜不会那么合胃口,虽然他知道佳音的父母一定会为她准备食物,但他只是想和她分享一切,好的,坏的,多的,少的。
他不知道陈佳音什么时候能够康复更不知道她能康复到什么程度,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和她一起经历,体验。只要她允许他这样。
为了不和陈父亲,陈母撞见闹不愉快,他直等到下午6点才从宿舍出门来看佳音,佳音大概是刚睡过,脸上还有醒来的潮红,她没有想到夏羽升会来,但是那走路的声音还有他衣服上独有的气味,她是那么熟悉。佳音想要转过头来,可脖颈确是专心的痛。
她担心自己刚睡过,怕眼角还挂着眼屎,连忙用手抹了抹脸,整了整前额的头发。
进入她的病房前,夏羽升东张西望,确定陈父母不在才进了病房。
他注意到佳音已经醒来,知道她的脖颈不能转动为了她能够看到自己,他就站到她的脚那端,两人看着彼此却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