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杨氏脸色一变,强撑着一张和善面孔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如今这年月不好,族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也就是你们没有壮丁,不用出劳役和丁口钱,旁的人家,那家不是被丁口钱给压弯了腰哦。”说着,还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常杨氏真真是后悔死了,她就不该进这屋,直接在院子里把事情说了不久好了?这个常徐氏,好端端的,还扯到什么族中救济上了?
都是一窝子泥腿子,能有多少族产?那么巴掌大一块族田,祭祖耗费都不够,哪里还有剩余的,来救济什么孤寡老幼啊?
这个常徐氏,真真是难缠得很……瞧瞧她那口气,像是谁欠了她的一样。
老徐氏可不管常杨氏是后悔还是不满,继续说道:“若是我大郎还好好的,叫我交多少的丁口钱我都乐意。”
这话可没法接。
人都死了,谁还能让他再活过来不成?
常杨氏在心中腹诽。
老徐氏原本也没指望着常杨氏接话,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婶子啊,其实我知道,大郎走了就是回不来了,我如今也就指望着,能好好的把豆儿养大,等他成了丁,能撑起一个家了,我就是死了,也能闭得上眼睛,也能听着胸膛去见大郎他爹,和大郎。”
“我也知道,咱们常家,多少年没出过出息人,都是土里刨食山里找粮的苦哈哈,那有什么钱粮,来救济孤儿寡母呢。”
“我也不指望别的,就希望族里头,能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这话可就大大的不中听了,不等老徐氏把话说完,常杨氏就打断了她的话:“徐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族里头怎么就不给你们活路了?”
老徐氏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那婶子是做什么来了?难道还真是来看我这个躺在床上养伤的侄儿媳妇的不成?”
常杨氏支吾几声,有些着恼了,瞪着老徐氏厉声道:“徐氏,我是长辈还是你是长辈?我好心好意上门来,倒是来错了不成?真等到流言满天飞了,族里头就算是想容你们,那也没法子了。”
“常家人的脸面总是要顾的吧?”
“老常家那么多的闺女后生,总还要堂堂正正的嫁娶吧?”
“我不过是想着你媳妇脸皮薄,又是新寡,许多她也不懂,你又刚刚受了伤,也不能太苛难你们,所以上面都好半天了,到现在都还把话挑明。”
“你莫要识不清好人心,把我一番好意当作驴肝肺。”
看常杨氏恼了,老徐氏倒是不恼了,反倒语气‘平和’的道:“我不过是问一句婶子特意上门来,是为了什么,怎么就让婶子动这么大的肝火?”
“莫非真是上门来责难我们一门孤寡的?”
常杨氏心里头一口气堵得上下不能,脸都变了颜色。
老徐氏心里却是舒爽。
果然,豆儿他娘说得对。有时候你就不能和人大张旗鼓的吵,累着自己不说,人家也不掉块肉。
还是噎人、气人更舒服也更解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