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谎,最近唯一说过的谎话就是自己之前一直留在将军府,从没出过佑安城。
可那日玉陶质问她的时候,柳青叶却犹犹豫豫了许久,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还是她的兄长柳岸明出现给她解了围。
自己确实不擅长说谎,柳青叶想道。难不成玉陶也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谎言?确实,其实她从未抱有希望玉陶就这么相信了哥哥说的话,万物为自己做的证。
想着想着,柳青叶的头轻轻地垂了下来,好像有些失落。
魏寻见状有些不解,他正要问的时候,柳青叶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柳青叶虽然现在为自己的露馅感到愧疚、自责,可她更在意的是刚刚魏寻说的那句“你担心的事会解决的”。
于是她问道:“你刚才说我担心的事情会解决的,对不对?”
魏寻看着柳青叶闪着光芒的眼睛,微微放下心来,然后点了点头。
“是,你可以放心。”魏寻道,握着柳青叶的手又紧了紧。
“小姐,将军。”这时琉璃却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吓了柳青叶一颤。
魏寻一面安抚柳青叶,一边冷静地问道:“何事?”
琉璃低下头,道:“梳梅夫人她出事了。”
柳青叶只感觉忽然全身冰凉,像是坠入冰泉。
“怎么回事?”她立即站起身问道,一旁的魏寻也很着急地看着琉璃,要她再多说些什么。
原来今日魏令从魏寻那里听了一些片面的事情,待他回到家中就立即去了唐梳梅那里。
可唐梳梅对他的态度却和从前一模一样,一样礼貌、疏离。可是魏令发现,唐梳梅的脸颊上挂着很浅的泪痕,这也侧面印证了魏寻从柳青叶那里听来的事情。
于是他便摊牌了。
“你不必瞒我,梅儿。咱们在一起这几年,也算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咱们一起解决,好吗?”魏令看着唐梳梅面对窗子的侧颜问道。
唐梳梅转过脸颊去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他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于是唐梳梅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这是只有丫鬟和柳青叶知道,丫鬟一直忠心耿耿,她不让做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做的。
柳青叶也一直是她相信的人,她不相信柳青叶会将这件事情告诉魏令,那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呢?
魏令却上前一步,轻声道:“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你不必责怪弟妹。这件事她没有给二弟提过一个字,可是二弟了解她,所以才知晓了此时。”
“若不是如此,你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魏令问道。
唐梳梅没有说话,什么时候?大概要到孩子出世的时候了吧。
“不要擅作决定好不好?我不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是我们的孩子也不可以。”魏令坚定地说。
唐梳梅听了这话,原本坚定无比的心境却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再加上这些日子对魏令的愧疚全都涌了上来,她的眼睛一红,泪便顺着流了下来。
魏令见状将唐梳梅揽进了怀里。
他只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怕,害怕自己要是晚一些知道这件事情,那唐梳梅会不会已经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院中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唐梳梅轻轻推开了魏令,向窗外看去。
只见一身粉衣的胡皎月冲了进来,不顾丫鬟的阻拦,径直冲进了屋子。
“放肆。”魏令呵斥道。
胡皎月看着并排而立地二人,顿时怒火涌了上来。
胡皎月指着唐梳梅喊道:“你不是答应我这段时间不纠缠公子吗?”
唐梳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魏令却走上前去略显凶狠地看着胡皎月说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还不快回去?”
胡皎月却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公子现在有厌恶我了?先前浓情蜜意的时候,公子怎么说的?公子说最喜欢我了”胡皎月不依不饶地说道,却被魏令打断了。
“住嘴!”他继续呵斥。
这时唐梳梅站出来说:“妹妹,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要让大家如此难堪?你说公子许久不去你那里,于是你来求我,我允了,也叫公子过去了。”
“难不成现在公子来我这里一次都不行吗?”唐梳梅的神情有些冷漠,这是在她的面容上很少看到的表情。
“够了,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演戏了。”胡皎月忽然恶狠狠地说。
“当初如果没有你,我就会是这尚书府的少夫人。”胡皎月现在有点不管不顾的架势,她看了看唐梳梅又看了看魏令,说道。
她嫁进尚书府的时间确实比唐梳梅要早一些。
她也是真心爱着魏令的,可当初因为唐家的地位比她家要高一些,哪怕她和魏令相识的很早,她最后也只能以妾室的身份嫁进尚书府。
对于这件事情,胡皎月从没有后悔过。
可能是当初年少轻狂。她只觉得自己爱魏令,却根本对魏令是不是也爱自己这一点不管不顾。又或者但是她理所应当地觉得魏令也爱她的。
可她没想到,唐梳梅一嫁进来,一切都变了。自己在魏令的心里好像再没有半分位置,她只能请求唐梳梅,让魏令来看看她。
在做这样的事情时,她也曾在心里鄙夷过自己。可是只要能攥住魏令的心,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可是直到今天,她与魏令共度了许多天,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爱意。
不过就是早上遇到了柳青叶,听她说起了唐梳梅。这一天胡皎月都有些惴惴不安,当晚上听了丫鬟说魏令直奔唐梳梅住处去了之后,她的内心终于接近崩溃了。
她冲过来并不只是一时冲动,她是做了放弃一切的打算,也是对魏令彻底死了心。
这些年她的骄傲自尊全都没有了,她甘心在尚书府当一个隐形的妾室,哪怕魏令对她好一点点都好,她也认了。
事到如今,胡皎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已然如此这副模样,那也绝不能叫唐梳梅好过。
她现在站在魏令和唐梳梅面前,神色有些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