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证据

公堂之上一片沉默。

太子李意起身环顾四周，冷漠的注视着众人，说道：“私闯皇宫，此乃是犯我唐国威严，又怎能如此轻易了结？”

狄展风脸色阴沉，说道：“殿下教训的是，是微臣愚钝了。”

“那便好好审问。”

狄展风认真的行了一礼，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又看向陈相锦，冷峻说道：“陈相锦，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刺客，但这依然无法洗脱你的嫌疑，本官且问你，昨夜午时你在何处？”

陈相锦低头想了想，说道：“其实，昨夜我在梦红楼。”

狄展风冷笑一声，问道：“真是风流潇洒，那可有佐证？”

“梦红楼中的姑娘算不算？”

“一个两个的，谁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陈相锦微微一笑，说道：“那……即便是鱼薇薇也不算？”

狄展风微微挑眉，依然按照流程走继续说道：“传证人！”

大理寺离皇城不愿，自然离西北街不远，那间在建筑群中实在不出彩的红楼其实在京都名声极大，无论是在那位花魁来之前还是之后。

由一位少卿亲自带队的大理寺命官做事效率自然是极快的，不多时，便已经将人证带了上来。

“鱼薇薇，你接下来的所说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若是其中有半点参假，本官唯你是问，本官且问你，昨夜陈相锦可曾离去？”

鱼薇薇微笑着看着陈相锦，两只眼睛就像是两瓣月牙似的充满着莫名的仰慕，说道：“昨夜陈公子确实在我房中，奴家早早听说过陈公子在京中的名声，仰慕已久。”

仰慕与倾慕之间相差一个字，然而其中之意却差的极多。

陈相锦被这鱼薇薇这格外大胆的目光盯的浑身难受，不经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太子李意不满的说道：“仰慕？满京城谁人不知红楼一梦鱼薇薇？满城贵族公子为你不惜撒下千金，只为还你一幕回眸，谁人不知那位新生的花魁是出了名的娇艳高冷，这样的人，难道会仰慕一个榜上无名的无用学生？难道你要说是那些杂志小说中一见钟情的桥段？那未免太过好笑了。”

鱼薇薇似乎是被这段话引笑了，扑哧一声捂着嘴仿佛一朵绽开的红花，半晌回过气来才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奴家不过一介清倌儿，哪里谈说的什么高冷，说到底，不过一介女流，看重的，不过是人之品性。”

李意微眯双眼，问道：“此话何意？”

鱼薇薇从袖中取出一帖，说道：“各位请听我念一首诗。”

一旁的陈相锦抿着嘴低头不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狄展风与太子殿下对视一眼，心想这断案与诗有什么关系？不过想来私闯皇宫之事再急，也不差这念诗的时间。

鱼薇薇站在大理寺殿堂上，朗朗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兰露华浓……”

殿堂内静的死一般，只有鱼薇薇念诗的声音，格外清脆，格外动人。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狄展风忍不住说道：“好诗啊……”

大理寺殿堂上的官员纷纷解其中之意，有人攒道：“此诗想想巧妙，信手拈来，竟是不漏一丝造作之痕，仿若是一气呵成之作，实在是妙。”

也有人说道：“好诗啊，诗中语语浓艳，字字流葩，只是听着，就仿佛春风满面，花光满眼……”

李意也忍不住赞叹，然而他的意志是坚决的，挑明说道：“诗确实不错，可这首情诗与本案有什么关系？”

他认真看着鱼薇薇，鱼薇薇低头脸颊微红，笑而不语。

李意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这是陈相锦写给你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皆知陈相锦曾在盛京宴上作过一首名诗，从此名震天京。坊间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下一首好诗会在多久后出，然而只隔了数月，一梦红楼的花魁拿着一贴，向世人展示了这第二首好诗。

鱼薇薇将帖子交给那位前来取贴的侍女，继续说道：“试问天下什么样的女子，会拒绝这样的情义？”

她妩媚一笑，看向陈相锦，说道：“昨夜春宵一刻，若陈公子这都走了，岂不是连男人都不如？”

见鱼薇薇朝自己一笑，陈相锦回了一个微笑，随后回过神来，他脸色一僵，这才明白她这是在骂自己，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而就在此时，狄展风说道：“虽然这首诗今日过后确实会名震天京，但你又怎么证明这首诗是陈相锦所写，并且，是昨夜临时所写？”

此时，盛京院长大人看不下去了，说道：“狄展风，你还真实不依不挠啊，当日陈公子在盛京学院时，随手一诗便流行世间，成为民间佳话，这样的人，再写一首名震天下的诗，又如何奇怪？鱼薇薇之名名震天下，又岂会拿自己的清誉去开玩笑？反倒是，我很怀疑，狄大人对一个学生如此针锋相对，所谋又是什么？”

审个案子把审判官都扯进来了，这件案子自然无法再审下去。由国师兼盛京院长的亲自出面，即便是太子殿下亲自坐镇，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却也无法做什么，至此，案子告一段落。

从头到尾负责这件案子的狄展风第一个站出来，认真的向陈相锦行礼道歉，也不愧是一代清臣，说到做到。

——

——

被押着进了大理寺，却在众人的看神似的目光下大摇大摆了走出大理寺，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平凡的，哪怕他此刻名落孙山，国师周义人是这样想的。

“师侄，我且认真问你，你昨夜真的就在红楼中？”

在返程的马车上，盛京院长认真的看着陈相锦。

陈相锦不愿意去欺骗这位师叔，但昨夜的事是与柳叶青之间的绝密，他沉默了许久，想要开口，却被院长大人打断。

“你若不便说，那便到你想说的时候与我说。”

陈相锦一阵心生感动，点了点头，院长大人又说道：“此番科举失利，接下来什么打算可有想好？”

陈相锦说道：“想好了，我打算弃文从武。”

得知这个答案，院长大人感到极为惊讶，说道：“科举之制推行已有百年，百年来，一次便过的，极少，你失败了这一次，便要放弃？若你来年再考，那我这个做师叔的，即便拼尽一身之力，也要为你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