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箱聘礼看得风老爷眼花缭乱。而后现身的曲晨风,更是令风老爷“咦咦咦”惊疑不已。
曲晨风行礼恭敬道:“小侄曲晨风见过风老爷!风老爷是不是觉得小侄与府里一个仆役长得相像?小侄已听大小姐说了此事,昨日二小姐见到在下,也因此闹了场误会!”
风老爷问:“你真不是阿良?”曲晨风道:“小侄真不是!”
风老爷打量他好一阵,又问:“你姓曲?哪个曲?”他虽已从风荨那里确信是关中曲家的那个曲,但是对这个“曲”字,他就是难以释怀,非要再问个究竟。
曲晨风道:“是‘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的那个曲字!”
故园之情?风老爷不敢放过他嗅到的蛛丝马迹,他隐约间觉出曲晨风偏吟这两句诗,肯定颇有深意。他追问道:“哦!咦?曲公子的故园在哪里?”
曲晨风道:“小侄就是杭州府嘉兴县人,祖上靠做些小本生意为生。这两三年,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小侄的生意也兴隆了些!”
风老爷将信将疑,但听他的口音却真不是外地人。虽然如此,风老爷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二人分主宾坐定,风老爷招呼曲晨风喝茶。
曲晨风问:“风伯父,不知这个阿良此刻可在府中,小侄很是好奇,急想见他一面。”风老爷心不在焉,他答:“哦,阿良啊,他不在。他跟养母回老家了,可能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风老爷吃了一口茶,复问:“曲公子是嘉兴县人,听说嘉兴县出了几家生意兴隆的衣局,生产的衣服在杭州府销卖得也很好!”他想到了自家衣局出事,被盗的衣样就是流进了嘉兴县,因此颇感不祥。
曲晨风道:“嘉兴县各行生意颇有蓬勃发展的。小侄在嘉兴县,有两间小货铺并有庄田百亩,但不曾涉足服装生意。嘉兴县毕竟是小地方,眼看别家都来杭州谋求大发展,小侄也不甘落后,拼凑了家产,小侄也决定来杭州府谋生。”
风老爷“哦”思疑了片刻,才接话问:“来杭州府了?你打算来做什么生意?”
曲晨风道:“正要告禀风伯父,适才街上新开张的酒楼,便是小侄的。”
话说那齿留香一早就开始热闹,锣鼓叮当,哪有人不知晓的!
风老爷前几日便知杭州府上要开一间大酒楼,看门面,定是富贵人家。他心里七上八下,三分羡慕七分嫉妒。那时,他哪里能料到竟是未来女婿家的!
或许是碰巧姓曲吧?风老爷开始了自我麻痹,因是对曲晨风的态度进行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先从称呼改起。风老爷惊道:“世侄果然大手笔!那酒楼地段好,房屋格局好,正适合做酒楼!其实啊,我早都看中了那里,只是最近---”风老爷不免哀叹自怜。
风老爷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令曲晨风心中耻笑道:“你果然是个见利忘义的家伙!”
曲晨风和颜道:“伯父勿要叹息,想必您已知小侄今日造访之意,小侄就不遮遮掩掩了。小侄与大小姐情意相通,已缔白首之约。还望世伯宽谅小侄的情难自已,成全了小侄和大小姐!小侄成了风家的女婿,那齿留香就既是曲家的又是风家的,咱们成了一家人,不分彼此!”
此提议甚好,风老爷求之不得,只是顾虑不安令风老爷难做决定。
为表坚定,曲晨风又道:“小侄定不负大小姐,必然深情待她,不叫她受半点委屈!”他示意左右,随从开启那十几箱聘礼,满目的金银珠宝玉石古玩。
风老爷看傻了眼,则个好一阵,又道:“世侄可知,我的荨儿已许配给了梁府的二公子,哎,时机不对!这可如何是好?世侄若是早个把月来提亲,事情也不会陷入两难!”
曲晨风道:“世伯若是担心梁家,那大可放心。昨日江知府也在场,我们已将情况跟梁家二公子说得明白,官府不会为难风家。而且梁家二公子,他已娶有正妻,再娶妻实乃不合礼数。他是仗着家室殷实,趁机求亲,实属扯火打劫!”
其实,风老爷心知肚明,嫁风荨到梁家也不全是梁汐的意愿,当初他也是极力撮合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风荨既不喜梁汐,曲晨风又财貌双全,不如就改了人家。风老爷又迟疑了片刻,随即道:“好!好!我便把荨儿许配给你!”
曲晨风恭恭敬敬鞠躬,满目笑颜说:“岳丈大人安!”风老爷忙道:“贤胥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贤胥初来杭州府,酒店才开门营业,必然诸事缠身。恐怕这婚娶之期?”
此刻的风老爷却着了急,生怕曲晨风反悔似的!
曲晨风道:“世伯也知道,咱们做生意的人哪日能得清闲!今日忙,明日比今日更忙。所以小侄私觉得婚期宜早不宜迟!”
风老爷大喜,道:“贤婿此言正合老夫意!”
曲晨风暗暗鄙笑想:“你个见钱眼开的老头子!连女儿都能割舍,终有一日让你命断绝在金银里!”
他二人又吃了些茶果,谈了些商贸经验。风老爷对曲晨风赞不绝口,曲晨风也一再奉承风老爷。相互的吹捧令人大跌眼镜!
曲晨风问:“世伯,大小姐此刻在何处?”
风老爷笑呵呵地道:“贤婿稍安勿躁!亲事已合,婚事已定。按礼数讲,男女双方不该再见面,贤婿且稍等几日,婚期即至!”
如画早在窗前偷听,见婚事已敲定,速回了清溪轩,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风荨。如画不停地说:“那个曲公子真得跟阿良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比阿良气派了些,阿良哪里穿过那么锦绣的衣服!”
父亲答应婚事在风荨的意料之中。风荨问:“他人走了吗?”如画道:“似乎刚刚离开了。”
风荨推开后窗,向街上眺望,果然瞧见曲晨风一行人。
曲晨风骑在高头大马上,他后背像是长了眼睛般,恰巧也转头回望。风荨慌忙关了窗,她似乎看见了曲晨风脸上不怀好意的轻笑。
隔了一会,风荨再查看,街上没了他的踪影。风荨舒了一口气,心中不住地掂量:“齿留香是他的店!他究竟深藏了多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知己知彼,才有胜算。对曲晨风,我真是知之甚少!我如何才能跟他斗决?”
风荨又问:“齿留香真是曲公子开的酒店?”如画道:“假不了,他就是这么说的!还请老爷和小姐们赏脸去试吃呢!还说特在今日提亲,就是图个双喜临门的好彩头!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风荨若有所思地道:“晚些时候,咱们去瞧瞧那个齿留香!”